当礼铁祝那句充满了东北大碴子味儿的“自己给自己,开了个新饭馆”的豪言壮语落下时,那扇由光芒构成的门,也彻底凝实。
商大灰嘴里还塞着半拉烤土豆,腮帮子鼓鼓囊囊,像一只过冬前屯满了粮食的仓鼠。他含糊不清地“嗯嗯”两声,算是对礼铁祝这个“开业大吉”的祝贺,然后抢在门消失前,一脚踏了进去。
礼铁祝笑着摇了摇头,也跟了进去。
门后的世界,豁然开朗。
不再是那个灰蒙蒙的、连空气都散发着“穷酸味儿”的破败村落。
他们回到了最初进入时的那个巨大广场。
广场还是那个广场,空旷,死寂,唯一不同的是,在广场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像是心脏般缓缓搏动的能量核心。
那核心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混合了金色与银色的流光,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将人所有**和意义都抽干的能量。
“饥渴之核”。
礼铁祝和商大灰的脑海里,同时冒出了这个词。
“出来了!俺们出来了!”
商大灰可没管那个劳什子核心,他三两口咽下嘴里的土豆,扯着嗓子就开始喊,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沈狐姐姐!龚老七!姜白龙!你们在哪呢!出来唠嗑了!”
“闻家那俩小丫头!还有方蓝!井星那神棍!都别睡了,起来嗨啊!”
他像个刚从号子里放出来的,一边跑一边喊,绕着空旷的广场,试图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礼铁祝也笑了,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发自肺腑的轻松。他也跟着喊了起来。
“大伙儿都出来没?咱过关了!”
“三台哥!常青哥!别藏了啊,再不出来,大灰要把吃的都藏起来了!”
他们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一波又一波,传向远方。
然后,又一波一波地,传了回来。
除了他们自己的回音,什么都没有。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商大灰的喊声渐渐小了下去。
礼铁祝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凝固了。
那股刚刚从“穷道”里带出来的、用汗水和勤劳换来的热乎气儿,像是被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凉了半截。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按照道理,他们既然出来了,其他人也应该早就出来了。以井星的脑子,沈狐的机灵,姜白龙那层出不穷的骚操作,怎么也不可能比他们这两个“笨办法”通关的慢。
可现在,这广场上,除了他们俩,连个鬼影都没有。
“铁……铁祝哥……”商大灰的声音有点发颤,他跑到礼铁祝身边,那张刚才还因为吃饱了而红光满面的脸,此刻有点发白,“人……人呢?”
礼铁祝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广场的四周。
那里,在他和商大灰之前抽签的地方,九个散发着微光的入口,如同九只窥探着深渊的眼睛,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每一个入口,都像是一面被水汽模糊了的毛玻璃。
光芒晦暗,影影绰绰。
礼铁祝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抬起脚,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离他最近的那个入口。
入口的上方,用一种古朴的文字,写着一个字——“饥”。
礼铁祝将脸凑近那片模糊的光幕。
光幕里,他看到了两条熟悉的身影。
是沈狐和沈莹莹。
她们背靠着背,蜷缩在一个堆满了腐烂食物的角落里。沈莹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似乎在极力忍受着什么;而一向清冷倔强的沈狐,此刻也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们周围,那些山珍海味的幻象,像一群面目可憎的秃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无声地嘲笑着她们的饥饿。
礼铁祝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攥住了。
他又踉跄着走向第二个入口——“渴”。
里面,是龚赞和姜白龙。
资深酒蒙子姜白龙,此刻像一条脱了水的鱼,嘴唇干裂,眼神涣散地趴在地上,他的手指深深地抠进干涸的地面,指甲缝里满是血迹。龚赞在一旁,徒劳地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挡着什么,但那从四面八方酒河里散发出的、诱人又恶毒的酒香,却像看不见的锁链,将他们牢牢困死。
第三个入口,“寒”。
闻艺和闻媛兄妹,几乎被冻成了两尊冰雕。他们的身体紧紧相拥,但那刺骨的寒冷,却连灵魂都能冻结。礼铁祝仿佛能看到,在那冰封的躯壳下,他们那颗试图用艺术点燃的“心火”,已经微弱到随时都会熄灭。
第四个,“匮”。方蓝和闻乐。
第五个,“贫”。商燕燕和黄北北。
第六个,“色”。毛金。
第七个,“毒”。黄三台。
第八个,“争”。龚卫。
礼铁祝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每一个光幕里,都是一幅绝望的画卷。
每一个同伴,都像是在炼狱里苦苦挣扎的孤魂。他们被困在各自的“道”中,饱受折磨,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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