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陶陶穿唐记 第1939章 夜里登门

那姑娘声音戛然而起，只惊起了一群夜鸟扑棱着翅膀飞到远处去了，那女子听到这动静，于是越发害怕，整个人都黏在穿云腿上，只口中可怜巴巴的说道：“壮士莫要走……奴婢实在害怕的紧……若是来了蛇虫鼠蚁倒也好说……若是来了勾魂的鬼……奴婢今夜只怕就活不成了……”

穿云被这姑娘聒噪的耳朵疼，于是只挺直了身子，说道：“你且披上被褥，我这就带你下山。”

“壮士诳人……”那姑娘自然不信，“奴婢若是松开了，壮士定然走了，这深更半夜的，奴婢又如何撵的上你？”

壮士突然有些不耐烦，于是伸手去扯，谁知那姑娘一心一意的抱着他的双腿，身上的被褥只虚搭在身上。穿云这一动弹，那姑娘身上的被褥就滑了下来，穿云吐出一口气，只抬头看向远处。

那远处黑漆漆的，其实并不能瞧见什么，即便是月影底下，那树那影都像是蒙着一层纱，隐隐绰绰让人瞧不清楚。

这山头上有风，树上的树叶刮下来，打着旋儿的落了下来，落了地就成了暗色的影子。若不经意，只当是透过枝桠的树影，当不得真的。

“也罢，也这就带你回去。”穿云看了看天，只见繁星漫天，秋日时节，本就是满天星斗的时候。

“壮士莫要诳奴婢……”那姑娘依旧抱着穿云的腿。

“你若不信，我索性就把你丢在此处。”穿云突然不耐烦起来，若是不赶快进城，只怕那黄丫头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奴婢自然相信壮士……”那姑娘立时改了口风，只利落的松开了穿云的腿，又裹着被褥站起身来。

穿云看了看那姑娘的脚，而后叹了一口气，只伸手在那姑娘脑后一摸，那姑娘身子一软，穿云只把这姑娘扛在肩头，只顺着原路下山去了。

都道上山容易下山难，穿云此番扛着个人，于是下山更不容易，何况天上虽然有月，到底还有瞧不见的地方，偶尔脚下一滑，便要趔趄几下。

山腰处生着几株柿子树，老远就能闻到酸柿子的味道。穿云走到那柿树底下，一个分神，脚下一滑，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他赶忙扶树稳住身形，一个不注意，肩头上的被褥“噗通”一下落在了地上。

穿云急等着下山，只伸手一抄，把那被褥重新扛了起来，只趁着夜色下山去了。

这山路十八弯并不好走，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这才下了山，又顺路去了庄子上。

进了庄子，便就快了，穿云很快就到了黄丫头屋里头，他一进屋，便觉得不对，只隐约瞧着床榻上有人。

穿云此番进了屋，怀里头的竹筒也来不及取出来，只沉声立着，过了好一会儿，不见动静，这才悄然走近了床榻。

屋里头的糊窗的纸破了个洞，一束月光进了屋子，穿云就着月光看向床榻，那床榻上躺着的正是睡得正香的黄丫头。

夜里头冷了，她身上没有被褥，只抱着个袄子。那袄子又宽又大，倒也勉强盖住手脚。

穿云心里头奇怪，到底先把肩头上的被褥放了下来，他且把两人并在一处，那黄丫头睡梦之中翻了个身，只偎依在被褥边儿上，浑身缩在一处。

穿云伸手在黄丫头鼻子上探了探，眼看这黄丫头确实睡熟了，而后便悄然出了屋子。

这庄子上养着成群的鸡，过了三更，便有公鸡打鸣，接着远处也响起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秋夜漫长，有人夜里头上山下山忙活了半宿，也有人把酒言欢，纸醉灯迷只为一时之欢。也有人夜里头，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有人惦记着清炖羊肉，有人惦记着别人家里的恭桶。

这一上一下，五谷轮回，生生不息。

王嫂子夜里头睡不着，总翻来覆去，口中又要唉声叹气，惹得她家相公也睡不安稳，只说了王嫂子几句。

王嫂子白日里担惊受怕，此番吃了两句话头，心里头自是不满，索性起身与自家相公吵了一架。

再说那桂花，白日里算了命，夜里头就梦见被人打破了头，她头上躺着热乎乎的血，偏四处找不到帕子，待要用衣袖去擦，偏那衣袖总也举不到头上去，于是一来二去的，倒急了一脑门汗珠子。

这一夜，不消停的不止这水月胡同，还有小郎君的住处。

夜里头，躺在床榻上，一呼一吸之间，能远远听到梆子声，也不知到了几更天儿，也不知道那打更的在哪一条巷子里头。

小郎君夜里头方才睡下，就听到有人拍门，他叹了口气，一动也不动，只等着拍门那人自觉无趣。

谁知那人竟是个执着的，只不停歇的拍着门，先前是“笃……笃……笃……”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就成了“笃笃……笃笃……”的声响，又过了一会儿，拍门声渐渐急促起来，只“笃笃笃”响个不停。

小郎君翻了个身儿，只面朝里躺着，这屋里头是点了熏香的，宫里头新进的香料，听闻是西域的贡品，闻起来倒与寻常的香料并不不同。但有一样，这熏香浸了身，几日都不会消散，便是换了衣裳也是一样的。

“这香料闻的久了，到底带着几分女儿气。”小郎君心里头想着，又想到那宫里头的小宫女。花朵一般的年岁，水灵灵的样貌，即便在宫里头也是出挑的。

想到那小宫女，小郎君便坐起身来，只穿上鞋子，进了院子去开门。屋檐底下挂着灯笼，一开院门，灯影就照在来人的脸上。

娇滴滴的小娘子，却并非是那宫女，小郎君转念一想，“这深宫后苑哪里是想出就出的？”

小娘子身上穿着素白的襦裙，夜里头凉了，她身上依旧穿着轻薄的绣花软纱襦衫，绣的是大朵的宝相富贵花，随着她的动作，那宝相富贵花如水一般摇曳起来，行动间，又露出一截白的晃眼的小臂，

“小郎君为何这般看着奴家？莫不是不欢迎奴家不成？”那女子风一般卷了进来，只依偎在小郎君身边儿，说话间吐气如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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