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 第189章 ,/

萩原晃少将在自己的旅团司令部里，也始终关注着城外突然爆发的那场战斗。尤其是小岛机关长直接与他就此通了电话之后。

他甚至一度命令身边的参谋，跑到司令部的院子里看能不能找到一辆卡车，以便紧急开出城支援正在作战的牛岛步兵中队。但参谋几经努力，却告知旅团长：司令部配属的几辆卡车均不在，有的到火车站的兵站拉给养去了，有的被河边参谋长临时征用了。

只得作罢。

眼下晋南前线战事正酣，萩原旅团兵站拥有的自动车队的卡车，大多数都在漫长的同蒲路上来回奔波，向临汾乃至运城一线输送军火辎重。这也是无奈的事实。

这个让人恼火的牛岛中尉怎么搞的？据说出于考虑他的中队配合护卫“风计划”行动、从一开始在南城城外设立临时兵营便给他配备了多达三辆的卡车，用来快速投送兵力以及帮助押运被密捕的当地妇女。可万万想不到，今天战斗刚打响，他的卡车竟然一下子就不够用了。

然而，更让萩原晃想不到的是，最后匆匆登门的特务机关长给他带来了比这还要糟糕的消息：牛岛中队的三辆卡车有两辆被毁，同时被掳走了一门火炮，牛岛本人更是与八十多名官兵当场战死。

萩原不由得表情悲苦地摇起了头。

身为指挥过近万人进行大规模作战的旅团长少将，原本不会将如此的战损放在心上。但是，今天这场莫名爆发的交火，远不该落败到这个地步的。

“将军，还有更危急的情况。”

忧心如焚的小岛正雄，当即又将牛岛中队一名少尉小队长被八路军俘虏的凶讯如实做了汇报。

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后，萩原少将也变得紧张起来。

“交火不是已经结束？还有办法立即补救吗？”

面对旅团长的提问，小岛悲观地表示：如果旅团方面不能派出重兵继续作战追剿，就只能依靠目前仍潜伏活动在关门山内外的那支秘密突击小队暗中实施营救了。

小岛正雄所指的秘密突击小队，正是前一阶段西条联队扫荡关门山西麓八路军根据地时，趁机派出的一小股便衣队伍，总数为三十人，其中四人为文城特务机关情报班便衣队的队员，当时那四个队员正在西坪村一带执行侦察任务；另外二十六人，则来自大冢联队的相川步兵大队；其中部分人会说汉语。

这支秘密突击小队全部着当地百姓服装，携带一部电台和轻武器；他们的任务，是寻找和营救早些时间本师团骑兵联队被八路军俘虏的几名骑兵；尤其是一名名叫高松、出身帝国皇族且有华北方面军司令部背景的骑兵准尉。

根据最近一次联络的记录，该突击小队目前活动在靠近西坪村的关门山内。

“高松准尉的下落仍没有找到？”萩原晃注视着特务机关长的眼睛，不无焦虑地问。关于这次营救行动，他更是高度参与知情的。

小岛正雄是营救高松准尉行动的负责人，这也是因为文城特务机关情报班便衣队当初派往西坪村的四人侦察小组极为熟悉当地情况、侦察小组的组长被直接任命为了秘密突击小队队长的缘故。

“将军，八路军那边自从将高松准尉等几名战俘转移出西坪村，我们就失去了他们的下落。据秘密突击小队的研判，战俘极有可能被隐藏关押在关门山内的某个地带；最新情报显示，八路军的徐旅支队，在关门山深处应该还有一个隐蔽的根据地，突击小队正在艰难搜索——不排除高松准尉等人就被关押在那里。”

听罢小岛机关长的这番汇报，萩原少将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不过区区两三个月的光景，流窜过来的八路军，就从一小股扩张到了一大片，在关门山的山里山外，都有了他们的老巢。我这个负责本地治安的旅团长，难辞其咎啊……”

小岛正雄低垂着头，一时未敢接话，在心底却突然升起一股希望：或许旅团长少将会因为这份内疚，决定派出重兵对今天公然窜犯过来的八路军实施全力追剿——那样的话，迅速救出刚刚被俘的竹山少尉，就多了几分把握。

但是特务机关长的这份希望很快就破灭了，萩原少将用攥成拳头的右手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抬起头说道：

“暂时先让八路猖獗一下吧，我手头的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晋南前线的濑名师团长昨天还在与我通话，特意过问了西条联队的现状，要求尽快将该联队补充满员投入到临汾方向待命。”

小岛不由得一惊——西条联队如此之快就要被调动到晋南！此前只是听说师团司令部有此考量，想不到说来就来了。

“晋南……晋南前线不是进展顺利吗？濑名中将何以……何以要这么着急调兵？”

打量着对方惶急的神色，萩原晃终于解释了一句：卫立煌的部队确实正在退过黄河、逃出山西。但此时此刻，原来驻防在濑名师团主力身后的土肥原师团两个支队，已经匆匆开拔、返回河南——土肥原中将应该已经接到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司令部的命令，准备率部渡过黄河、袭占陇海铁路一段，以配合第二军在徐州的下一步作战——这样的话，必须从文城大后方新调一支有力部队沿同蒲路前移到临汾以南，以便接管土肥原师团两个支队离去后的同蒲路沿线防务，确保濑名师团的运输补给线安全。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一回轮到了小岛正雄做喃喃自语。此前他与旅团长以及河边参谋长共同挺担心的一幕，看来就要发生：整个师团的战线，不可避免地被大幅度拉长。

刚刚得到西条联队回归、实力有所加强的文城大后方，很快又将陷入兵力紧张的态势了。风雨飘摇的绝密“风计划”，前景会越发黯淡。

“还是别管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因素了，”萩原少将心情烦躁地拉回了话题：“赶紧联络秘密突击小队，布置营救你说的那个竹山少尉，确保风计划不从他的口中泄密。”

小岛正雄露出一丝苦笑，最后不甘心地争取了一句：“将军，不能再派兵对西坪村的八路施加一下压力了吗？哪怕只是虚张声势一番也好——至少能给秘密突击小队的行动提供一下掩护？”

“容我再考虑一下吧，但你不要抱太大指望，专心部署你的秘密营救行动；另外，如果营救难以得手，就争取将其刺杀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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