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 第189章 ,/

坂本中尉一直用望远镜监视着牛岛中尉率部搭乘的那两辆卡车，当其中一辆卡车突然被炸翻的瞬间，坂本惊得险些扔掉了手里的望远镜。

那明显是炮弹打的——八路军竟然有炮！？

等他定定神再度开始用望远镜了望时，才又猛然惊悟：牛岛君应该坐在中了炮弹的那辆卡车里！

他注意到了卡车被炸毁后仍有幸存的士兵从残破的卡车车厢里爬出来，但好像始终没有看到牛岛的身影。

而第二辆卡车则犹如惊弓之鸟，直接调了头拼命在向回开，似乎为了佐证其逃走的正确性，中**的炮弹接二连三地追向它，只是没有命中。

这也让坂本终于从望远镜里搜索到了敌方炮兵阵地的所在——如果自己没有判断错的话，这伙该死的八路现在正使用的、就是此前他们刚刚掳走的牛岛中队炮小队的九二步兵炮。

坂本的脑门不由得顶起了一股怒火：巴嘎！很快，他便将这股怒火发泄到了奔逃回来的一卡车官兵的身上：

“牛岛中队长呢？你们这群混蛋，丢下长官自己跑回来了！”

“中尉，中**有炮，卡车的目标太明显了，再不跑会被当成靶子打的。”

驾车的汽车兵心惊胆战地解释着。

“中队长，八路派人出击了！”

突然，坂本身边的一个军曹大喊了起来，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一股八路军正朝着被炸毁的卡车快速摸袭过去。

坂本中尉心头一震，再度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他看到突入到卡车残骸附近的八路军，在毫不留情地宰杀受伤的皇军官兵。仅仅有六七个幸存者逃脱现场，开始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这边跑——但奔跑者里面，应该没有牛岛中尉。

完了。牛岛君不是被当场炸死、就是被随后突击的八路军残杀了。

坂本中队长额头沁出了冷汗：自己奉命率麾下驰援牛岛，却眼睁睁地看着同僚命丧敌手。该如何向奈良大队长交差复命？

恰在这时，坂本中队的剩余队伍陆陆续续都徒步赶到了，日军中队长来不及细思量，当即下达了全体向前攻击的命令——即便牛岛君已经阵亡，至少应该将他的尸首弄回来！

他下令自己中队直辖的炮小队的两门迫击炮，先夹杂在步兵队伍中前进一段路程，然后便架设起来，轰击正对面的八路军阻击阵地。

那两门九四式迫击炮虽是曲射炮，但口径却比牛岛中队的九二步兵炮还要大，炮手们在观望清楚了当面的敌军方位后，立刻开始了炮击。

远远跟在后面掠阵的坂本中尉，满意地看到迫击炮炮弹准确砸进了八路军的阵势中开了花。可是，没过多久，对面的炮也打过来了，同样准确，同样极具杀伤力。

炮轰之下，两军的步兵都在做紧急调整，不约而同地拉大了人与人之间的间距——只不过，因为都找不到合适的可供隐蔽用的掩体，一时间，双方都被炮弹轰得死伤狼藉。

又气又急的坂本中队长下令停止前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清点了手头的兵力：自己的一个中队建制还算完整，牛岛中队则只剩下了七八十名步兵（另外还有配属给该中队的炮小队的四十几人，正携带着一门没有炮弹的九二步炮，留守在后面待命）。

现在，由于又向前逼近了数百米，坂本中尉已经可以看清八路军布下的一个三面阵势——无疑，对手想在这里打一场阻击战；敌军的正面主阵地上有火炮，有重机枪；左右两翼阵地的部队则貌似火力没有那么强大。从肉眼可及的场面来看，双方的步兵人数相差不多。

何去何从？

幸存的日军中队长心底泛起了嘀咕——令人恼火的是，直到此刻他也没有搞清楚牛岛中队究竟是如何与这股凶悍的中**打到不可开交的程度的。该中队前一时期被抽调到文城南郊单独设兵营布防，从那时起，奈良步兵大队就失去了对这个中队的节制权。

按照牛岛君刚才出发前流露的意思，今天是务必要将这股八路军全歼的，看他当时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感觉此命令系来自文城、来自现在有权节制牛岛中队的长官。

刚刚从被炸毁的卡车上未能逃生回来的官兵当中，就有牛岛中尉的随身通讯兵，他身上背负着的步话机，应该是可以联络到文城的特务机关长小岛正雄大佐的。

想到这里，坂本咬了咬牙，下令本中队集火掩护，命令牛岛中队的残部整合一个小队，强行突击到被炸毁卡车残骸一带，其任务有两个：第一，找到牛岛中尉的遗尸；第二，找到牛岛中尉的通讯兵及其步话机装备；然后一并带回。

出乎日军中队长意料的是，八路军方面并未强行阻击他派出的突击小队，他们在侧翼延伸出的那个阵地上，只有部分士兵在用步枪朝卡车残骸方向开火。

于是，原本准备拼死冒进的牛岛步兵小队，颇为顺利地扑到了目标位置，并且超出预期地完成了任务：他们带回了所有官兵的遗体。

而这一时段，或许是之前的炮战结果太过惨烈，两边的炮兵似乎也有了默契，不再一炮接着一炮地屠戮对方毫无遮蔽的步兵。

战场上的交火声明显薄弱起来。

坂本中尉亲自查验了牛岛中尉的遗体，却发现后者身上的武器装备均被八路军摘走了：手枪、军刀、腰带、望远镜。坂本恶毒地诅咒了一句，吩咐牛岛中队的士兵立即将其中队长的遗体护送到后面炮小队的留守地，装上停留在那里的唯一一辆卡车。

而那个通讯兵背负的步话机则被炸碎了一半，已然无法使用。

日军中队长沉重地叹了口气，转而吩咐自己的通讯兵：火速联络文城东郊兵营的奈良步兵大队部，汇报此间战况，重点告知牛岛中队长阵亡，请示奈良少佐下一步行动方案。

步话机里，奈良少佐亲自与坂本中尉通了话，得知战场上的情形后，他命令坂本中队以及牛岛中队残部原地按兵不动，等待指示。

放下步话机话筒的坂本，强烈地感觉到，他的长官奈良少佐显然也无权左右接下来的行动，看样子，是要马上向文城内的上峰请示。

坂本心头的疑团越发凝重了，呆呆地望着对面八路军的简陋阵地——这伙中国人究竟干了什么、才诱发了今天这场诡异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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