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错——不错!”
陈母细细咀嚼口中肉丸,浑浊的眼里一片讶异,忍不住连连赞道:“原以为这山猪肉会发腥发柴,万没想到一进嘴里,腥味几不可闻不说,肉质还如此细腻劲道,吃起来会这般滑嫩细腻!”
“好手艺!冬生娘,慈姑,你们这手艺...”陈母由衷竖起一根大拇指:“没得挑!”
见其吃的香,王氏与小姑子对视一眼,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一脸的欣慰。
“婶子您喜欢就好,快,趁热多吃些!”王氏热情劝菜,又招呼小姑子道:“慈姑你也别光顾着高兴,快动筷子,陪婶子多吃些!”
“哎!”宋慈姑笑着将头一点,拿起了筷子。
陈母依言又吃了几口,满足地叹了口气,目光下意识瞥向门口,忽然一怔,想起刚才陪着自个说话的少女宋月娥来。
“月娥呢?怎不见这妮子上桌?”
王氏笑道:“婶子放心,月娥刚吃过了。”
“我这不是想着谷场那边人多么,菜虽然管够,可大锅菜到底不够精细,怕怠慢了贵客!”她指指桌上的菜:“今日这些菜分量做的足,便让月娥送了些过去。”
陈母一听,一愣之下,又深深叹了口气:“今个儿我们母子,给你们一家添麻烦了!”
王氏忙摇头:“婶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是不知,咱这村里,得有多少人羡慕咱家!”
“您跟陈夫子能来咱们村,能踏进我们家这个门,便是天大的脸面!”
宋慈姑也跟着应声:“可不嘛!”
“陈夫子可是位正经八百的秀才公,要不是嫂子家冬生秋生跟着夫子这层关系,就是我们想请,都请不来!”
二人说的情真意切,陈母听得心头滚烫,也就不再做那扭捏状,释然一笑:“好好,好孩子...你们这番心意,老婆子我心领了!”
老人重新展露笑颜,在姑嫂俩的殷切照顾下,安心享用起美食。
这一头,谷场上宴席正酣。
宋月娥挎着个盖了白布的篮子,脚步轻快的穿过喧闹人群,径直走向祠堂院里几位族老之处。
然她的到来似一阵清风,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本还一身轻松的她,感受到一群打量来的目光后,小脸上顿时升起一团不易察觉的红晕,匆匆低下了头。
宋小麦在阿姐到来的一刻便停下了往外吐露的话,瞧见对方被人群注视后露出的异样,忙将手里碗筷往三哥宋秋生的手里一塞,像颗炮弹似的冲了过去!
“阿姐!”
感受到小妹的呼唤,被人瞧的不自在的宋月娥顿松了口气,方才重新抬头,朝对方奔来方向望去。
下一刻,手里的篮子一轻,就到了对方手中。
“这是给夫子们送的菜么?”宋小麦眨眨眼,明知故问。
宋月娥下意识回避着外人扫来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娘跟小姑今日做了好些吃的,给你们几个都留着呢,待会这边忙完记得回去吃!”
宋小麦摸摸吃的圆滚的肚皮,一脸满足:“哎...顿顿有肉吃,这日子过的,咋这么美哩——!”
宋月娥被对方模样逗乐,忍不住笑道:“那还不是托了咱家小妹的福?”
姐妹俩说着话的功夫,很快就到了祠堂门口。
几位族老和折返落座的村长,正跟黄大夫和陈青山谈天说地,聊得欢快,眼瞧着二人走来,不由一静。
宋月娥顶着几位身份贵重之人注视的压力,朝几人行了行礼:“各位叔公,宋爷,先生,还有黄大夫,家中母亲怕这边的菜不够,怠慢了诸位,便做了些小菜送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小妹手中篮子上盖着的白布,将里面的菜肴一一端了出来,摆上了桌。
几人一眼望去,见一碟碟吃食做的精细,便知费了不少心思。
族内几位叔公连带宋兴旺都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若放在平常,他们还要客道几句,今日却不同。
有黄大夫与陈青山两位外客在,他们便是代宋小麦一家作为主家待客来的,自要照顾好两位外客。
黄大夫呵呵一笑,捻着胡须,对身旁的陈青山道:“青山老弟,瞧瞧,老夫先才说什么来着?”
“今日这趟,老夫可是沾了你的大光咯!”
他指着一碗嫩滑的鸡蛋羹和诱人的红烧肉丸,“瞧瞧这色泽,不用尝,就知道味道差不了!”
陈青山被黄大夫打趣的有些无奈,抱拳回道:“您老说笑了,这分明是主家待客至诚,在下岂敢居功?”
“先生和黄大夫快别这么说!”宋月娥双手攥着袖口,局促不安的道:“都...都是些粗陋吃食罢了,当不得二位这般赞誉...”
宋小麦笑眯眯的站在一旁并不多言,宋兴旺适时开口:“菜要趁热吃才能尝出滋味,诸位不妨先尝尝看,可还合口?”
桌上众人这才笑着应和,纷纷拿起筷子。
作为主客之一,被重点关照的陈青山,跟着几位叔公推拒不下后,不得不得率先提起筷子夹起一颗肉丸,慢慢放入口中,一咬……
“唔……”
预想中的粗粝质感并未出现,反被浓郁的酱香与柔韧细嫩口感完美契合的肉丸一瞬惊艳,一口咬下,香气四溢!
陈青山眼里闪过一丝惊奇,由衷赞道:“妙!”
“这肉丸口感细腻,汁水丰盈,可见下足了功夫,这手艺……当真是化腐朽为神奇!”
这一头,黄大夫也尝了一口鸡蛋肉末羹,滑嫩鲜香的味道一入嘴里,便让他舒服的眯起了眼,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蛋羹嫩而不生,入口即化,火候刚好!”
“舒坦!”
说罢,他又夹起一筷脆口萝卜丝吃进嘴里,顿觉酸辣爽口,开胃解腻,不由再次夸赞。
几位族老连带宋兴旺,没想到二人能对这一桌菜品给出这般高的评价,便也跟着下筷尝了尝。
或肉丸,或蛋羹,或蒸肉…几人初一入口,同样目光一亮,终于知晓两位贵客如何能给出这般高的赞誉。
五叔公指着粉蒸肉道:“这肉蒸的真是烂糊,肥而不腻,香的很哩!”
“想不到大山家的还有这个手艺!”
赵叔公也奇道:“是啊,这菜做的,比之镇里食肆也差不了多少!”
“咦……”黄大夫捋捋胡须,微微摇头,冲赵叔公道:“依老夫之见,这菜手艺,比之许多食肆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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