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手记 第237章 茵陈蒿退阳黄湿热

立夏次日凌晨，市立医院感染科的走廊被救护车的蓝光染成冷青色。代驾司机刘师傅被抬下来时，陪护的妻子尖叫着拽住苏怀瑾的白大褂：“医生！他眼睛黄得像橘子，尿跟浓茶似的！”

病床上的男人皮肤黄得发亮，巩膜完全被胆红素染成金色，手指抓着床单直发抖。苏怀瑾刚触到他的手腕，脉弦滑而数，关脉洪大如击鼓——典型的肝胆湿热脉象。掀开眼皮，结膜上布满血丝，舌苔黄腻得像块凝固的油脂。

“立即抽血查肝功，做腹部超声！”苏怀瑾撕开患者递来的药盒，“护肝宝”三个烫金大字下，成分表标注着茵陈50g/片，远超药典规定的6-15g。“吃了多久？”他厉声问。刘妻哭道：“跑代驾常喝酒，药店说这药保肝，吃了整一年……”

半小时后，检验报告拍在桌上：总胆红素350μmol/L，直接胆红素200μmol/L，腹部超声显示胆总管扩张如拇指粗。苏怀瑾盯着显微镜下的胆道黏膜活检，细密的金色颗粒像沙砾般嵌在细胞间隙——正是TS集团专利中的TC-66纳米颗粒，与236章胃凉舒事件的TC-55结构同源，却多了利胆酸的化学基团。

“苏医生，省药检所来电话了！”实习医生小张举着手机冲进来，“护肝宝里检出联苯双酯，含量是治疗量的五倍，还有……”他压低声音，“TC-66成分，和您上次说的‘胆汁成分调控专利’完全吻合！”

苏怀瑾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联苯双酯虽能降酶，却会掩盖肝损伤真相，过量茵陈则会导致胆道括约肌痉挛——这分明是TS集团故意制造胆汁淤积，为推广“人工胆道支架”铺路。他翻开《伤寒论》，茵陈蒿汤的条文在眼前跳动，却想起祖父笔记本里的批注：“1972年，TS创始人在‘木德计划’会议上提出，用茵陈单药损伤胆道，代号TC-66，对应《黄帝内经》‘木曰曲直’……”

清晨五点，苏怀瑾蹲在医院后巷，手机屏幕映出护肝宝的销售数据：全省1.2万代驾司机中，37%购买过此药，而近三个月内，已有12例类似黄疸病例，其中3人因急性肝衰竭死亡。更刺眼的是，每条购买记录后都跟着条备注：“推荐植入TS-007型胆汁引流芯片，享八折优惠”。

“苏医生，有人找你。”保安领着个穿代驾制服的男人过来，对方塞来张纸条就跑。展开一看，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他们在查‘护肝宝’的投诉人，下一个是李哥，他在市一医院感染科21床！”

苏怀瑾拔腿往市一医院跑，刚进病房就看见几个穿黑西装的人围在病床旁，其中一人正往患者输液管里推注什么。“住手！”他抄起墙上的灭火器砸过去，黑西装们咒骂着逃窜，病床上的李哥已经嘴唇发绀，枕边滚落着半瓶护肝宝。

下午，苏怀瑾带着警方冲进TS生物科技园区的地下实验室。不锈钢操作台上，培养皿里的胆道黏膜细胞正在分泌金色黏液，旁边的展示柜里，“TC-66利胆芯片”闪着幽蓝的光，说明书上赫然写着：“适用于药物性胆汁淤积患者，需配合护肝宝使用三个月以上”。

“苏医生，看这个！”刑警队长举着份文件，“TS集团的内部报告，他们故意在护肝宝里添加过量茵陈和联苯双酯，让胆道黏膜纤维化，这样患者就不得不植入他们的芯片！”

苏怀瑾的目光落在实验日志上，2024年10月15日那页写着：“TC-66在50例志愿者中引发胆汁淤积率92%，符合‘木德计划’预期，下一步将启动‘金德计划’（肺脏项目，TC-56）……”他想起收到的试管，立夏对应的金色颗粒正是TC-66，而下一个节气小满对应的TC-77，应该就是降火灵事件的核心成分。

傍晚突降暴雨，苏怀瑾在实验室角落发现台加密电脑，登录密码正是祖父的生日。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瞳孔骤缩——里面是TS集团的“五运六气”计划表，每个节气对应一种TC成分，立夏TC-66（肝胆）、小满TC-77（三焦）、芒种TC-88（肠道）……而每个项目下都标注着：“目标：使对应脏腑丧失自愈能力，依赖TS人工器官”。

手机突然震动，匿名短信弹出：“苏怀瑾，你祖父当年参与研发TC-66时，亲手给30只猴子注射过茵陈提取物，这些资料我会寄给卫健委——”发件人显示为“TS集团研发部王海涛”，正是在医院行刺的男人。

暴雨砸在实验室的玻璃窗上，苏怀瑾盯着屏幕上祖父的签名，往事如胆汁般苦涩。1985年的那个夏夜，祖父曾抱着他说：“小瑾，中医的‘木郁达之’是让肝胆疏泄，可有人却用来制造疾病……”如今看来，祖父当年被迫参与的“人体系统工程”，正是TS集团阴谋的起点。

深夜，苏怀瑾回到办公室，桌上摆着刚熬好的茵陈蒿汤。他盯着砂锅里翻滚的茵陈、栀子、大黄，想起刘师傅喝药时的场景：“苏医生，这药比护肝宝苦多了，但喝完肚子里像通了条河。”此刻，患者的黄疸指数正在下降，可TS集团的阴谋却像黄疸一样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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