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水流如同无数钢针,瞬间刺穿了三人单薄的冲锋衣,狠狠扎进骨髓。张骁只觉得肺里的空气被这突如其来的酷寒瞬间榨干,眼前一黑,巨大的冲力已裹挟着他,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枯叶,狠狠撞向凹凸不平的洞壁。剧痛从肩胛骨传来,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冷浑浊的河水趁机猛灌入口鼻,窒息感如同铁钳扼住了喉咙。
“咳…咳咳!”他拼命挣扎,手脚在湍急的黑暗中胡乱扑腾。
“稳住!顺水!”陈青梧清冷的声音穿透水流的咆哮,在狭窄的河道中激起微弱的回响。她的身形在水中异常灵巧,道家内力流转,如同游鱼般靠近张骁,冰凉却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从乱流的漩涡边缘拽了回来。古剑在她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剑柄撞在石头上,溅起几点火星。
“这鬼地方…比西伯利亚的冰窟还他娘的冷!”陆子铭的声音带着牙齿打颤的咔哒声,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背包,像抱着救命的浮木。发丘天官对古墓机关的精通在此刻毫无用武之地,他整个人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昂贵的眼镜被水打湿,视野一片模糊。“水流太急…根本…根本控制不了方向!前面…前面什么也看不见!”
张骁借着陈青梧的拉力稳住身体,狠狠抹去脸上的水,努力在绝对的黑暗中睁大眼睛。只有水流撞击岩石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地底巨兽的咆哮,填满了整个感官世界。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没有一丝光亮,没有尽头,只有永无止境的奔流和彻骨的寒意。每一次被水流狠狠推向嶙峋的石壁,每一次在漩涡中徒劳地打转,死亡的阴影就浓重一分。他摸索着抓住陈青梧递过来的一截登山绳,另一端绑在陆子铭腰上。
“节省体力!别跟水流硬抗!”张骁嘶吼着,声音被水声撕扯得断断续续,“贴着内侧!尽量避开那些大石头!”他努力回忆着搬山道人传承中关于水脉地形的零星记载,凭着卸岭力士对力量的敏锐感知,在激流中艰难地调整姿态,用脚试探着水底的岩石,寻找可以借力蹬踏的点。
“青梧姐!你包里那根荧光棒!快!”陆子铭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陈青梧一手死死攥着连接三人的绳索,另一只手在灌满水的背包里艰难摸索。冰冷的河水让她的手指僵硬麻木。终于,指尖触碰到一根硬硬的圆柱体。她猛地抽出,用尽力气在石壁上一磕!
“咔哒!”
一点幽绿的光芒骤然在漆黑的水流中亮起,如同鬼火摇曳。虽然微弱,却瞬间撕裂了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带来一丝虚幻的慰藉。借着这惨绿的光,他们看清了周遭——这根本不是河道,更像是一条被狂暴水流硬生生冲出来的、曲折蜿蜒的地下裂罅!两侧是湿滑、长满不知名黏滑苔藓的黑色岩壁,狰狞地挤压着狭窄的水道。头顶的穹顶低垂,犬牙交错的钟乳石如同无数悬垂的利剑,随时可能坠落。浑浊的水流裹挟着碎石、枯枝,甚至一些看不清形状的白色碎片(是骨头吗?陆子铭胃里一阵翻腾),在他们身边翻滚、碰撞。
“老天爷…”陆子铭倒吸一口凉气,冰冷的河水又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看前面!右拐弯!有漩涡!”张骁瞳孔骤缩,借着荧光,他看到前方水道猛地向右急转,一个巨大的、泛着白沫的漩涡正在拐角处疯狂旋转,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吞噬着水流带来的一切杂物!几块脸盆大小的岩石被卷进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令人心悸的闷响。
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
“贴紧左边!青梧,推陆子铭一把!”张骁几乎是咆哮出来,肾上腺素狂飙。他猛地一蹬左侧一块凸起的岩石,身体像离弦之箭般斜窜出去,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连接陆子铭的绳索向左上方狠狠一拽!陈青梧心领神会,玉手在水中猛地一推陆子铭的后背,内力透出,助他改变方向。
三人如同在刀锋上跳舞。陆子铭感觉一股大力推着自己险之又险地擦着那死亡漩涡的边缘掠过,冰冷的涡流边缘吸力惊人,差点把他的背包卷走!张骁紧随其后,身体几乎与左侧湿滑的岩壁平行摩擦而过,冲锋衣发出刺耳的撕裂声。陈青梧动作最为飘逸,古剑在水中划出一道弧线,身体借力一荡,如同灵巧的雨燕,轻盈却迅疾地穿过了最危险的区域。
刚冲出漩涡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荧光棒的光芒突然捕捉到前方水底一片不正常的巨大阴影!
“水下有东西!”陆子铭的尖叫变了调。
话音未落,那阴影猛地动了!
一条庞然大物破开浑浊的水流,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鬼魅地直扑最前方的张骁!借着幽绿的荧光,三人头皮瞬间炸开!那是一条难以形容的怪鱼,体型接近成年鳄鱼,浑身覆盖着滑腻腻的、如同烂泥般的深褐色厚皮,没有鳞片,只有一些恶心的瘤状突起。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没有眼睛!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深陷的凹坑,覆盖着惨白的膜。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占据了大半个脑袋的血盆大口,此刻正完全张开,露出数圈匕首般向内倒钩的森白利齿!一股浓烈的、如同腐烂了数月的鱼虾混合着血腥的恶臭,随着水流汹涌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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