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晨雾像揉碎的云絮,漫过共命泉的水面时,琥珀色的水流突然腾起细碎的光珠;掠过同息石的石顶时,温润的石晕泛起金红的涟漪;缠上共鸣树的枝桠时,清越的树鸣里便裹了层水汽。三道光痕在共生园中央的半空相遇,撞出道横跨天地的虹光——红的是战气卫的虹光鱼,绿的是药农的药草叶,白的是兽群的银珠,银的是星师的星砂,黑的是学士的墨痕,五种颜色在光带里缠成绳,落地时化作块丈高的玉碑。
玉碑通体莹白,却像块被万灵气息浸透的水胆,碑面上没有刻字,却浮动着万千影子:战气卫的箭羽串着戾兽的银珠,药农的竹篮里躺着灵猴衔来的六和草,星师的星盘上落着鹰隼的尾羽,沈墨书徒孙的笔杆缠着狼王的鬃毛。五夫的笔迹在影中流转,楚临风的刚劲、苏玉瑾的温润、萧战的厚重、谢无咎的灵动、沈墨书的沉静,最终都融进姜暖那行字里——“万物本就没分过‘你我’”,字的笔画间,游着共命泉的鱼,嵌着同息石的纹,缠着共鸣树的枝。
守墟的老人们拄着拐杖围过来,看着碑上的影子渐渐清晰。共命泉底那只刻着云纹兽纹的铜罐浮在影中,罐口的裂纹里长出株新苗,根须一半扎在云纹里,一半缠在兽纹上;同息石的共生纹顺着碑面往上爬,金红的战气纹与乳白的兽爪痕在碑顶绕成同心结,结心嵌着颗六和草的种子;共鸣树的共生枝从碑缝里钻出来,枝上的“鸣”字与“途”字缠着藤蔓,开出朵五色花,花瓣上还沾着归墟的晨露。
“五千年了。”姜暖的声音从玉碑深处传来,像山涧流过青石的清响,混着共命泉的叮咚、同息石的嗡鸣、共鸣树的沙沙,“你们总追着问‘共生’到底是啥,现在该看清了——是泉里的鱼记得把兽群的银珠含在嘴里,是石里的心跳总裹着别人的温度,是树里的歌声带着禽鸟的尾音。”
万灵的契:从汇通到共生
沈墨书的徒孙伸手去触玉碑,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碑面,影中突然泛起涟漪,浮出段被时光泡软的往事:五千年前的共命泉边,姜暖正蹲在初成的泉眼旁,楚临风的战气顺着指尖往泉里钻,在水面撞出金红的星子;苏玉瑾提着药篮走来,药香绕着泉眼打了个转,融进水里;萧战赶着兽群路过,狼王的蹄印深深踩在泉边的泥里,与楚临风的脚印交叠;谢无咎撒出的星砂落在水面,银粒贴着涟漪转圈;沈墨书握着石笔站在一旁,五人的指尖在水面相触的刹那,惊起的涟漪里第一次映出“我们”两个字,字的笔画间立刻游来几条小鱼,身上带着战气的虹光。
“最早的归墟,从来不是地名,是‘我们’的名字。”姜暖的声音裹着晨露,落在每个人的耳尖,“当年人兽总爱分地盘,人族在东边盖屋,兽群在西边筑巢,中间还挖了道界沟,深三尺,宽丈余,沟边插着木牌,写着‘人兽勿过’。可共命泉的水偏不听话,总往沟里淌,把东边药农晒的谷种冲到西边,来年沟对岸就长出片新苗;同息石的温气也不认界,顺着地脉往西边跑,把兽群垫在巢里的绒毛烘得暖烘烘;共鸣树的枝桠更淘气,借着风势往东边伸,把西边戾兽衔来的野果花香味,全送进了人族的窗棂。”
玉碑突然蒙上层水雾,雾里显出归墟如今的模样:共命泉的支流顺着新挖的渠沟流进黑风渊,那边的新泉眼旁,戾兽正用爪子刨土,人族药农往坑里撒六和草籽,狼王叼着水囊往种苗上浇水,水囊上还绣着归墟的云纹;同息石的石温漫过回声谷,矿工们的矿车与兽群的石筐并排放在黑石旁,石液滴进两边的容器,颗颗分明,不多不少,矿工老王正笑着把块带战气纹的矿石丢给戾兽,说“这块适合磨你们的爪”;共鸣树的枝丫伸到了风蚀塬的牧场上,牧民的羊群与禽鸟共食落在地上的树果,鹰隼落在牧民的肩头,用喙帮他理了理乱发,树影在地上织出个“同”字,笔画里还藏着片狼毛。
“你瞧。”姜暖的声音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像片刚从共鸣树摘下的嫩叶,带着阳光的温度,“你们当年费尽心机划的那些界,早被泉流泡软了,被石温焐透了,被树影缠成了能长出花的土。”
有个背着行囊的外乡旅人路过,见归墟的孩子骑在狼王背上摘共鸣树的果子,药农正给戾兽的伤口涂药膏,战气卫的箭袋里插着兽羽,忍不住拉住个路过的药农问:“难道就再也没争执了?”药农笑着指给他看——不远处,萧战的徒孙正和个牧民说话,牧民手里的羊皮袄沾着兽毛,脸上带着点怒气,可说话时却伸手帮徒孙拂去了肩头的草屑;战气卫的队伍里,两个卫卒正为练阵的步法争执,声音挺大,可其中一个转身时,顺手帮另一个紧了紧插着兽羽的箭囊。
“争执咋会没有呢?”楚临风的徒孙恰好走来,手里转着柄缠着兽毛的刀柄,“只是争执时,眼睛先看见了泉里的鱼抱着草网,耳朵先听见了石里的心跳缠着彼此,鼻子先闻见了树里的歌声带着对方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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