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来行至风满楼的营帐时,外面的雨几乎已停了。
“唷,宁哥也在啊。”他迈步进帐,一看法宁也在场,便顺嘴打一招呼。
“嗯……在,在……”但法宁回应时,却显得略有些不自然。
黄东来见状,心中登时一愣。
他很清楚:像法宁这样的老油条,如果当真有意掩饰,便不太可能流露出这种“不自然”,所以眼下法宁这表现,估计是在提醒他什么。
风满楼在旁把这两人的神态和心思都看得很分明,不过也不点破,只是立即出言对黄东来说道:“来啦。”
黄东来反应也快,一听这句,便马上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扭头冲风满楼应道:“诶!风哥,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经过了这几天的接触,黄东来对风满楼的说话态度早就是自来熟了,这声“风哥”他也不是第一次叫。
然……
“呵……不敢当啊。”风满楼这时的回应却是阴阳怪气的,“我觉得你还是像一开始那样……叫我‘风将军’吧。”他顿了顿,神情微变,加重了语气道,“毕竟……你可是‘护国有功’的天师,论起来,这职位真不一定比我低啊。”
这句话呢,就属于是在亮牌了。
至于这是不是底牌,黄东来这边暂时是不知道的,但一般来说……人家张口说“一”,你就要做好后边儿还有“九十九”的准备了。
“呵……”于是,黄东来先是讪讪一笑。
这一笑之间,他已经想明白了法宁为什么要搁那儿变颜变色的,并且把接下来该怎么回话也都琢磨完了。
“既然风……将军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好再瞒……”笑罢,黄东来便恬着脸开始满嘴放炮,“不错,鄙人的确是曾经救过驾、保卫过江山社稷和万千黎民性命的……护国天师,但我这个人呢,为人低调内敛,不喜欢张扬,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特意去到处说,望风哥……呃……风将军见谅。”
“哦……”风满楼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那这么说来,你这简直就是高风亮节、怀瑾握瑜啊。”他话锋一转,“诶?那你那个去对面卧底的兄弟怎么说啊?他好像和你一样也是‘护国有功’的吧?”
“他啊?”黄东来撇了撇嘴,“非要说的话……也算帮了点忙吧。”
风满楼闻言,先是没说话,看了看法宁。
然后他又将视线移回黄东来脸上,继续保持沉默。
这个过程,尽管只有几秒,但黄东来不知为何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害!你早说嘛。”可数秒过去,风满楼的脸色又是突然一松,并用一种相见恨晚般的口气接道,“若前些天我就知道你俩是这等功臣,那我早就重用你啦!”
“啊?”黄东来一听都傻了,心说这什么情况?原来是我高估他了?其实这风将军远没我想象中那么靠谱?
“不说了,既然你有陛下亲封的‘天师’之衔,那我也不用担心手下不服你了,赶明儿你就领我一支令箭,阵前调兵,去跟元军对上一仗,让我看看你的能耐。”风满楼下一句就开始布置任务了。
“呃……”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黄东来本能的就有点想推脱,可这气氛都到这儿了,他一时又想不到有啥拒绝的理由,故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行啊,定不辱使命!”
见对方答应,风满楼也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只有法宁在旁看得冷汗都下来了。
这风将军,表面上那话里都是吹捧、都是信任……但却又处处透着一种让人不容回避和拒绝的压力,最后一步一步就把黄东来给逼进了他的局中……
…………
次日,元军大营。
这雨过天晴的早晨,原本是该让人心情愉悦、精神振奋的。
然而,自这日的清晨起,就有一阵阵痛苦的呼喝声从元军的营地中传出,且这动静一直持续到了日上三竿。
那么这是咋回事儿呢?
也没啥,就是孙亦谐在“练兵”而已,不过他练的,可不仅仅是峰字营的兵——亦卜剌原本这支队伍里有一多半儿的兵卒都被他给叫来,参与到了这场“操练”之中。
什么?您问他凭什么?
那还用问吗?人家现在是勇亲王跟前的红人,跑出来随便传句话,就说是王爷的命令,你敢不照办?
别说是不照办了,即便是办得慢了些……这个奸贼都随时可能给你扣一个造反的大帽子。
就前两日,便有一名将领因为在帮王爷搜集一些奇技淫巧相关的物料时抱怨了几句,加上找来的东西有点次,而被孙亦谐进了谗言,最后重责了几十军杖呢。
这种情况下,他“龟田一峰”说要练兵,谁敢不配合?
他怂恿王爷搞那些荒唐事时,不配合都要吃军杖,现在他要搞的可是练兵这种正事儿,你不配合那还有命?
于是乎,这日一大早,孙亦谐就让兵卒们在大冬天的脱了一光膀子,然后在那种随处都埋着石子儿的沙土地上前扑后跃,对自己的身体不断翻腾摔打,持续了半个时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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