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威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罪名可比私盐大上百倍!
这是谋逆!
“他一个侯府世子,要那么多兵器做什么?”
“杨大人是聪明人,何必问我。”
黑衣人意有所指。
“我家主上乃是陈王殿下。王爷忠心为国,绝不容许此等叛逆在眼皮底下坐大。可王爷身份尊贵,不便亲自出手。”
“所以,才让在下前来,将这份功劳献给杨大人。”
杨威眼中的贪婪之火已经熊熊燃烧。
“本官凭什么信你?”
他强压激动,故作镇定地问。
“大人可以不信我,但不能不信自己的眼睛。”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图纸,放到桌上。
杨威定睛一看,竟然是工匠署内部的详细堪舆图,连暗道和守卫换班的时间都标得一清二楚。
“今夜子时,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大人只需带兵冲进去,便可人赃并获。”
“届时,这泼天功劳,尽数归于大人您了。”
黑衣人说完,再次躬身一揖,“话已带到,在下告辞。”
话落,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寺上前一步。
“大人,此事恐有诈……”
“闭嘴!”
杨威厉声喝断。
富贵险中求!
此事若为真,他杨威便能一步登天!
若是假的……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又能设下什么了不得的陷阱?
他杨威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二十年,什么阵仗没见过!
陈王需要他这把刀去捅镇北侯府的马蜂窝,没道理反过来害他。
一个只知享乐、贪财好色的草包世子,能有什么城府?
“召集所有人!”
“带上兵刃,任何人不得声张,一刻钟后,客栈后院集合!”
夜色深沉,月隐星稀。
数十道矫健的身影在青州城的暗巷中快速穿行。
为首的杨威一身劲装,亲信卫队尽数出动。
刺耳的摩擦声划破寂夜。
“搜!”
工匠署前,杨威一声令下,亲卫们立刻行动。
一扇扇大门被粗暴地踹开。
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第一个仓库,空的。
除了地上散落的几把坏锄头和灰尘,什么都没有。
第二个仓库,也是空的。
第三个,第四个……
所有的仓库都空空如也,只有几台看上去像是农具的古怪玩意儿孤零零地立着。
没有堆积如山的雪花盐,更没有兵器甲胄。
杨威咬牙切齿。
他被耍了!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身边一名亲卫闷哼一声,黑色羽箭已洞穿他的咽喉,鲜血喷涌。
杨威悚然一惊。
紧接着,墙外杀声四起。
数十道黑影如夜枭般从四面的高墙上翻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个个黑衣蒙面,手持利刃,一出手便是杀招,直指杨威本人!
杨威的卫队虽然精锐,却在骤然遇袭之下乱了阵脚。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杨威带来的亲信便已死伤惨重。
杨威吓得不轻,被逼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刃,在杨威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他绝望闭眼。
预想中的剧痛却并未传来。
耳边只响起沉闷的噗嗤声,像是利器刺入血肉。
紧接着是一片密集机括弹射声。
数十支短小精悍的弩箭撕裂夜空,射向黑衣刺客,惨叫声此起彼伏。
杨威颤抖着睁开眼。
方才要取他性命的刺客眉心正中一箭,死不瞑目地倒在他脚边。
火把一根根被点燃,将整个工匠署的院落照亮。
不知何时,院墙上、屋顶上,都站满了身着统一制式劲装的护卫。
他们手持强弩,面无表情,动作整齐划一。
院中,另一队护卫结成战阵,迅速将剩余的刺客包围。
剩下的刺客见势不妙,试图突围,却被轻而易举绞杀、活捉。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杨威瘫在地上,内心震撼。
他带来的所谓盐铁司精锐卫队,在这支队伍面前如待宰羔羊。
正屋的大门被推开。
身穿月白长衫的顾瑾言缓步而出,“杨大人,受惊了。”
一枚令牌从她指间滑落,掉在杨威的面前。
杨威心中一震。
令牌的制式,杨威认得。
陈王的人!
“杨大人,你现在该明白了。”
沈诗琪缓缓蹲下身。
“陈王从没想让你活着回去,你只是他用来陷害我的死人棋子。”
话如惊雷。
他瞬间想通了一切。
只要他死在工匠署,死在镇北侯府的私地,再配上他那封弹劾私盐的奏报……
镇北侯府私造兵甲,谋害钦差,足以让整个镇北侯府万劫不复!
而他杨威,不过是这盘棋里的弃子。
杨威的脸色数变。
看着杨威的模样,沈诗琪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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