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阁,一处僻静的密室。
孙志高局促不安地站着,他身上那套崭新的干部服,像是借来的一样,怎么穿都不自在。
就在昨天,他官复原职的任命文件,和一份大功表彰,由陈岩亲自送到了他手上。
他从一个阶下囚,一步登天,成了粮食系统的红人。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年轻人。
“张科长……”
“别紧张。”张西范坐在沙发上,指了指桌上的两个箱子。
一个箱子打开,黄澄澄的金条,晃得人睁不开眼。
另一个箱子里,是一份薄薄的文件。
“黄金,是敲门砖。文件,是催命符。”
张西范把那份文件递给孙志高。
那是他连夜让周海从黑山那本总账里,筛选、复印出来的部分账目。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地指向了王副部长。
但所有的线索,到王副部长这里,就戛然而止,绝不向上牵连半分。
“孙局长,接下来,要辛苦你,替我去送份礼。”
孙志高一愣:“我?去给谁送礼?”
“王副部长的老领导,刘振华。”
张西范看着孙志高,一字一句地开始面授机宜。
“这个刘振华,生性多疑,而且极度贪婪。所以,我们的计划分两步。”
“第一步,用金条,敲开他的门,喂饱他的贪欲,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
“第二步,把这份账本给他看,点燃他的恐惧。让他明白,王副部长这条疯狗,已经拴不住了,随时会反咬一口,把他这个主人也拖下水。”
孙志高听得手心冒汗。
这哪里是送礼,这分明是去阎王爷的办公室里点火。
“张科长,我……我怕我办不好。”
“你不是去求他,更不是去威胁他。”
张西范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国家专案组认定的功臣,是陈岩组长的朋友。你是代表专案组,去‘提醒’一位老同志,帮他‘清理门户’,免得将来脏水溅到他自己身上。”
“姿态要放低,显得你很尊重他。”
“话,要说得够狠,让他知道,不切割的下场,他承受不起。”
“告诉他,我们只要王副部长一个人。船就这么大,有人想活,就得有人下去。”
孙志高听着张西范的部署,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他深呼吸,拿起那两个箱子,像是抱着两颗炸弹。
“张科长,我明白了。”
……
刘振华的府邸,戒备森严。
孙志高凭借自己刚刚恢复的身份,和“奉陈岩组长之命前来拜会”这个名头,成功地见到了这位在幕后翻云覆覆雨的大人物。
书房里,檀香袅袅。
刘振华靠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睛,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就是孙志高?陈岩让你来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倨傲。
“是,刘部长。”孙志高按照张西范教的,把姿态放得很低,将那个装满金条的箱子,推了过去。
刘振华盘核桃的手,停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箱子,眼神闪烁,但没说话。
孙志高又把那份文件,放到了箱子上。
“刘部长,陈组长说,王副部长这些年,可能被人蒙蔽了,在外面做了一些糊涂事。这是我们专案组初步掌握的一些材料,想请您这位老领导,帮忙斧正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刘振华终于睁开了眼。
他慢悠悠地拿起那份文件,只看了第一页,脸色就彻底变了。
那张养尊处优的脸,瞬间绷紧。
他终于明白,对方不是来告状的。
这是最后通牒。
这是一次外科手术式的精准打击,目标明确,就是要切掉王副部长这颗已经烂掉的棋子。
同时,这也是一次**裸的警告。
警告他刘振华,不要妄动,否则,这份账本的完整版,就会出现在更多不该看到它的人的办公桌上。
“胡闹!”
刘振华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浮现出义正言辞的怒火。
“党和人民,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分子!陈岩同志这件事,办得好!办得对!”
他拿起那份账本,看都没再看第二眼,直接走到了壁炉边,将它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纸张卷曲,瞬间化为灰烬。
一个切割的姿态,做得明明白白。
他转过身,看着孙志高,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上位者的威严。
“这些金条,是赃款吧?我会让人上交国库。你回去告诉陈岩,让他放手去查,我刘振华,一定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孙志高低着头,心里却是一片雪亮。
成了。
……
另一边,某个秘密审讯点。
被隔离审查的王副部长,一夜之间,像是老了二十岁。
他用尽了所有办法,终于通过一个看守,递出了一张写着求救信息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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