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今日妆极盛,唇色娇艳,发间金步摇摇曳,眼神一扫,便落在霍思言身上。
“霍姑娘近日风头正盛,查案查得人尽皆知,倒是难得肯来陪本宫吃这顿饭。”
语气温和,却带三分嘲意。
霍思言含笑行礼。
“贵妃娘娘设宴,是臣女荣幸,岂敢推却。”
贵妃拈着酒盏,目光缓缓转动。
“听说,贺灵案后,靖安司又翻出三年前的魂术旧案,可有所得?”
厅中一静,几位夫人皆露出微妙神色。
这句话,来得太快,也太直。
霍思言不慌,慢慢抬头。
“有几桩未了案,确实牵出过往,司内查验中,尚无定论。”
贵妃轻笑:“霍姑娘说话越发谨慎了。”
“宫中耳目众多,臣女学会谨慎,是福非祸。”
她话说得轻巧,面色温和,却滴水不漏。
贵妃放下酒盏,略一抬手,宫人呈上一盘蜜酥桃瓣道:“这是今夜宴点头一道,小厨房早晨蒸炖四个时辰,只为入口即化。姑娘试试?”
霍思言接过,浅尝一口,点头道:“果真软糯,甜而不腻。”
贵妃似乎不在意她回礼如何,只淡声道:“本宫最喜欢听人吃我设的宴时,不说违心话,宫里多的是懂得说漂亮话的人……真话,却难听。”
这话无端一转,几位嫔妃皆不敢多应,纷纷低头。
霍思言眉梢微挑道:“那不知娘娘今晚,是想听我说哪个真话?”
贵妃唇边浮起笑意。
“比如,三年前那场靖火案,你现在查到哪儿了?”
厅中气息骤冷。
霍思言手指一顿,杯盏中水波泛动,却仍稳声回道:“只查到有人在案发前数日,擅入后库,更动残卷,试图掩盖魂术痕迹,所幸当时一位副吏留下关键页,才未让整案沉水。”
贵妃微微一顿。
霍思言望着她,补了一句:“不知娘娘可还记得,当时负责娘娘诊脉的庞太医,便在那场火案后,不明原因**身亡。”
贵妃沉默了片刻,唇角笑意不减,却将酒杯轻轻放下。
“本宫记得那人,他曾说过本宫阳火太盛,命宫压魂,体内藏煞,命不久长。”
说着,她低头一笑。
“现在看来,他自己命更短些。”
霍思言静静望着她,忽问道:“娘娘体内藏煞,当年请的可是哪位高人?”
贵妃抬头看她,眸中浮起极淡一层光。
“你猜呢?”
霍思言微笑。
“臣女不擅猜。”
“那,便别问。”
贵妃轻轻一笑,转头吩咐宫人。
“把下一道点心端上来,今夜难得有人敢说实话,本宫不想扫兴。”
说话间,帘后忽起风动,一道黑影一掠而过,快得几乎无人察觉。
霍思言肩头一轻,小白已无声无息跃上梁间,盯着帘幕后某处,发出一声极轻的低鸣。
她眉头一皱,抬头望去。
帘后有异。
贵妃似乎也察觉到异样,回头道:“那里是我宫中乐伎歇息之所,姑娘不必多疑。”
霍思言却站起身来,笑意不改:“我有一习惯,查案时只看哪里躲得最深。”
贵妃面色一变:“霍姑娘,你莫要越矩……”
话未落,小白猛地俯冲而下,尖喙啄破帘幔,一道细小金芒自帐后迸出!
霍思言翻腕拔针,脚尖一点桌角,衣袂卷风冲进帘后……
身后众人惊呼,宫女四散,杯盘尽碎!
帘后竟设一暗隔,角落处坐着一名戴纱帽的瘦削女子,正欲拔身而逃,却被霍思言一记指针击中腰胁,顿时跌倒在地!
她挣扎着回头,露出一张极陌生的面孔。
但霍思言眼神一寒。
那张脸,她查过,是三年前早被宫中记为“死于疫疾”的伎人,尸首无存,籍贯无从追查。
是魂壳。
她低声喝道:“封住现场!”
小白再次掠空而下,扑向那名女子。
贵妃终究失了色,猛然站起身。
“霍思言,你敢!”
霍思言回头,目光冰冷。
“贵妇这是威胁?我不止敢,我现在就查出她是谁。”
帘后香烟未散,气息微凝。
那女子扑地不起,身躯剧颤,五官扭曲,面上浮现一层极薄的淡青,眼角泛黑,唇瓣僵硬如纸。
魂壳。
霍思言站在她身前,手中银针未收,目光冰冷。小白落回她肩头,羽毛倒竖,低鸣不止。
贵妃缓缓上前,步履轻柔,神色却冷至极点。
“霍姑娘。”
她开口,嗓音仍温。
“你带兵破宴,撕我帘幕,搅我席面,当真是奉了靖安司的旨意?”
“我奉的是贺灵之死。”
霍思言回望,言简意冷。
“他死前吐出宴弥二字,这人你认得不认得?”
贵妃眸色骤沉,唇角仍带笑:“宴弥是谁?我怎会知?你说这魂壳是贼,可有凭证?还是仅凭一只鸟啼?”
“你若要凭证,”
霍思言将魂壳女子翻过身,轻轻扯开其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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