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一挑眉:“哦?你是说……”
“曼图等人深通宫中隐廊,事出诡异,地道并非短期能摸清,且修术习性极难隐藏。”
霍思言沉声道。
“他们在试探,也在布线。”
“今夜若不动,明日便不知多少朝臣被盯上。”
“陛下既欲稳中制敌,那便不如引蛇出洞。”
皇帝眸光一亮,笑意渐浓。
“你是想……放走曼图?”
霍思言颔首。
“放他回敌使馆,设死局困他所有线人,明查暗锁,将全盘潜线一并挖出。”
皇帝斜倚玉椅,盯着她片刻,忽地笑了。
“朕说你狠,你果然不负众望。”
“一个曼图,引出一批潜藏十余年的暗线……这买卖,值。”
“但你可知,若一着不慎,死的可不止他。”
霍思言眼神如刃:“我不怕死。”
皇帝笑容淡下:“你不怕,朕怕。”
他语气轻缓,却透着真切。
“这朝里,能替我顶刀的,不多了。”
“你若死,朕就得亲自出手……太累了。”
霍思言面无表情。
“那陛下还是保我好些。”
两人对望一瞬,竟罕见地露出些默契的沉静。
皇帝沉思片刻点头道:“此计可行。”
“曼图我命人送回馆中,暗中设局。”
“你来抓,明日申时,宫门外,设局缉凶。”
霍思言应下,起身退去。
当夜,敌使馆中灯火不熄。
曼图带伤而归,面色苍白,却在翻查密函、布置联络时毫无迟疑。
他知自己已暴露,不得不在最短时间内将潜线全部激活。
而他却不知,半刻前,京中各处驿站、茶馆、旧坊……皆已布下隐哨。
再过数个时辰,一场血色捕杀,将自宫门外起,席卷整个皇城暗域。
而此时的谢府内院,烛火如豆。
谢知安坐在廊下,望着星色,忽听身后脚步轻响。
他回头,见霍思言立于月下,一身暗甲未卸,神色沉冷。
谢知安开口:“计划定下了?”
霍思言点头:“明日申时,宫外动手。”
谢知安默了片刻,低声道:“虽叮嘱万遍,但,你要小心。”
霍思言望向他,忽而轻声道:“若我回不来。”
谢知安一怔。
“谢家如何由你定,你可不必再为我遮掩。”
谢知安起身,一把扣住她肩膀,声音低沉:“别说这种话。”
“你若真出事,我谢知安不会留半点退路。”
霍思言看着他,沉默半晌,终是低声道:“好。”
风吹过屋檐,灯影微晃。
她垂下眼睫:“不过你得撑住,别叫我白死。”
晨光初照,京中尚未彻醒,宫门外却早已布下重兵。
御道两侧列着披甲军士,各佩短刃,不露长枪,唯腰间缀铃,随步而动,声细如雨,直听得人心头一紧。
魏临站在右侧巷口,指尖轻扣长鞘,望向前方街道。
街道尽头,敌使馆的暗门隐没于繁花深墙之后。
他低声自语道:“曼图若识相,今日就该主动逃。”
谢知安立于屋顶,眺望远处,语气冷淡:“他不会逃的,他来,是为了送信的。”
魏临挑眉疑惑。
“送信?”
谢知安轻点头。
“嗯,昨夜地道脱身之后,他只回馆一刻,便派出四路暗使,去向不明。”
“那不是求援,是启动。”
魏临眼神一凝:“这等心性……”
谢知安眸色冷冽:“比你我见过的魂修都狠。”
街头静得诡异,连街边铺子都未敢开门。
阳光透过檐角,落在青石板上,映出一道金色印痕。
霍思言立于宫门前。
她一身素甲,披风未解,双手拢袖立于晨风中,宛如一尊冷玉雕像。
身后,是皇帝亲配的玄甲小队,以及由东厂调派的三司谍吏。
谢知安踏瓦而下,落于她身旁,轻声道:“人已入位。”
“东城,南市,金水坊,以及通往敌使馆三条暗巷,全设了活口关隘。”
“只等一声令下。”
霍思言点头,望向远方。
那高墙之后,正是敌使馆。
一炷香前,曼图亲启侧门,自带一封金边折帖,称“愿以友使之礼,与天朝议明诸事。”
但他踏出馆门一步起,便已在霍思言的掌控之内。
她冷声吩咐:“封馆。”
身后随侍传令而出,数十人随即绕入后巷,掣旗为号,敌使馆三面之门齐封。
霍思言看向街尾。
片刻后,曼图现身。
他换了一袭深青官袍,扶剑而行,神色冷峻,宛如无恙。
当他一步步靠近宫门,才终于察觉异样。
周围气息压得人胸腔发闷,那些街角看似无关的摆摊人、挑担人,竟无人眨眼,皆伫立不动。
曼图停步,抬眸望向霍思言。
“霍将军,早。”
霍思言负手,语气清淡:“今日阁下奉何令而来?”
曼图一笑,将手中金帖递出:“我以副使之位,请求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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