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折明月 第213章 幻梦迷踪

玄霄山的晨雾如轻纱般漫过石阶，林清浅扶着陆沉舟走过洗心池时，池中的金鳞锦鲤突然集体跳出水面，鳞片折射出诡异的血红色。她下意识握紧他的手腕，却发现那温度比往日低了几分，仿佛禁术的余威仍在骨髓里游走。

"别担心，三日休养已无大碍。"陆沉舟反手扣住她的指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针炼药留下的痕迹。他忽然驻足，望向远处被晨光镀成金色的藏经阁，"昨夜我查了古籍，九幽引魂花的根系若渗入神魂空间，需用..."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惊叫。七八个外门弟子踉跄着跑来，为首的少年衣襟上染着墨色污渍，眼神却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鸷："掌...掌座，三师兄他...他在演武场..."

陆沉舟瞳孔微缩，他认出这少年是去年才入门的季明轩，本该是天真烂漫的性子，此刻却像被抽走了三魂六魄。林清浅已掏出银针抵住少年咽喉，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一股腐臭的花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正是当日在玉佩空间里闻到的气息。

"幻梦术！"陆沉舟迅速结印，掌心真炎照亮少年眼底翻涌的黑雾，"清浅，刺他眉心咒印！"

银针没入的刹那，少年发出尖利的嘶鸣，身体化作万千黑蝶消散。林清浅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陆沉舟的胸膛，却见那些黑蝶并未飞远，而是在空中聚成半透明的画面：演武场中央，三师兄正握着长剑缓缓刺入自己心口，周围弟子皆面带微笑，仿佛在观赏一场大戏。

"走！"陆沉舟横抱她腾身而起，衣摆扫过洗心池水面，惊起的涟漪中竟映出无数张扭曲的脸。林清浅攥紧他的衣襟，发现他耳后不知何时冒出了几缕白发，如月光下的霜丝，刺得她眼眶发酸。

演武场已被黑色曼陀罗铺满，三师兄的尸体倒在剑下，胸口的伤口里钻出藤蔓，正滋滋生长。陆沉舟将林清浅护在身后，袖中飞出十二道符篆，在四周布下净魂阵。黑蝶再次汇聚，这次凝成的是苏妄言的虚影，她面纱半掩，眼尾的朱砂痣泛着妖异的红光："陆沉舟，你的心灯术果然有趣，不过..."

虚影突然分裂成三个，分别攻向不同方向。林清浅挥出金针破开盘算，却见其中一个苏妄言抬手摘下面纱，露出左脸爬满的咒印纹路："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斩草除根？别忘了，幻梦术的种子早已种在..."

话未说完，陆沉舟的真炎已将虚影烧得粉碎。但林清浅注意到，在虚影消散的瞬间，有一枚黑色种子落入曼陀罗花丛，瞬间生根发芽。她猛然想起玉简里的警告，拽住陆沉舟的袖子："别追了！这些花在吸收弟子的恐惧！"

果然，周围弟子不知何时已围成圈，眼神空洞地看着中央的藤蔓。藤蔓顶端开出的花苞正在缓缓绽开，每一片花瓣上都映着他们各自的噩梦——有人看到亲人坠崖，有人看到自己被魔修剜去灵根，尖叫声响彻云霄。

"清浅，用固魂金丹的余韵。"陆沉舟突然握住她的手，将一枚泛着微光的碎片按进她掌心，"当年我用半枚金丹镇压后山妖物，现在...我们需要借他们的恐惧为引。"

林清浅瞬间明白。她跃上石台，指尖血珠滴在碎片上，高声道："诸位师兄师姐！若信得过林清浅，请随我念清心咒！"话音未落，曼陀罗突然喷出黑色烟雾，离她最近的弟子猛然挥剑砍来，眼中倒映着她浑身是血的幻象。

"清浅！"陆沉舟的真炎擦着她耳畔掠过，却见她不躲不闪，反而伸手握住对方手腕："张师姐，还记得去年我替你治伤时，你说想攒够功德去凡间寻妹妹吗？那孩子今年该及笄了吧？"

烟雾中的幻象轰然碎裂，张师姐猛然惊醒，眼中泛起泪光。林清浅趁势将碎片光芒注入她眉心，转身又冲向另一个弟子："李师兄，你养的灵雀'小璃'昨日还在我窗外偷喝桂花蜜..."

随着一个个弟子苏醒，固魂碎片的光芒逐渐蔓延成光网。陆沉舟见状，双手结出从未见过的法印，十二道符篆突然化作金龙，缠绕着中央的藤蔓冲天而起。曼陀罗发出不甘的尖啸，根系却在光网中逐渐萎缩，最终化作灰烬。

最后一片花瓣飘落时，林清浅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陆沉舟脚边。他立刻扶住她，却发现她后颈不知何时冒出了细小的黑色纹路，状若曼陀罗的藤蔓。

"这是...幻梦术的侵蚀？"他声音发颤，指尖抚过那些纹路，竟有冰凉的触感，"为什么会这样？你明明没有中术..."

两人赶到云深谷时，正值暮春，满山的九窍灵芝却泛着枯黄。苏妄言的尸体躺在灵芝田中，面色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唯有眉心的朱砂痣变成了黑色曼陀罗的形状。

"她三日前就死了。"谷主摸着胡须叹息，"死时手中攥着这个。"他递出一个沾满泥土的锦囊，里面装着半块烧焦的帕子——正是林清浅送给苏妄言的那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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