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折明月 第161章 蚩尤血陵忌

往生窟外的竹林在黎明前泛着铁青色，惊鸿剑入鞘时的清鸣惊醒了栖息在竹梢的夜枭。林清浅扶着陆沉舟坐上惊鸿卫重新备好的马车，指尖触到车辕上新鲜的刀痕——显然在他们进入往生窟的几个时辰里，外围护卫已与血煞门的暗桩发生过激烈厮杀。

“持佩者，前方三十里便是‘百蛊原’。”惊鸿左使掀开窗帘，斗笠下的朱砂痣在晨光中泛着暗红，“苗疆五毒部的人擅使虫蛊，半月前忽然封锁了所有通往蚩尤陵的要道。”他顿了顿，袖中滑出三枚刻着符文的青铜铃铛，“这是蛊婆婆给的‘辟蛊铃’，可保五里内不受虫豸侵扰。”

马车碾过沾着露水的草甸，远处忽然传来低沉的牛角号声。林清浅掀开窗帘，只见草原尽头立着数十根图腾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五颜六色的蛊虫，在朝阳下折射出诡异的虹光。陆沉舟忽然按住她手背，指腹划过她掌心的剑伤：“等会若见到五毒部的人，切勿轻易拔剑。他们视兵器为不详，尤其是......”

话未说完，马车忽然剧烈颠簸。林清浅本能地揽住他腰，却见车外涌来大片赤红甲虫，每只甲虫背上都刻着骷髅图腾。惊鸿右使挥鞭抽打虫群，却见甲虫被击碎后流出绿色汁液，沾到马腿便冒起青烟。陆沉舟皱眉抛出几枚火折，却在火焰燃起的瞬间，草甸下忽然钻出无数藤蔓，竟将马车死死缠住。

“是‘血蜈藤’！”惊鸿左使掷出烟雾弹，“持佩者，带舟公子先走，我们——”话音未落，他的斗笠已被一道劲风卷走，露出左颊狰狞的剑疤。草甸上站起十几个赤足女子，每人脖颈间都缠着青蛇，为首之人眉心点着朱砂，腰间悬挂的骷髅袋里传出蛊虫振翅声。

“汉家剑侠，也敢闯我苗疆禁地？”女子抬手抛出一把粉末，林清浅嗅见甜腻气息，顿感头晕目眩。陆沉舟忽然捏碎怀中瓷瓶，溢出的药香瞬间驱散异香：“是‘**香’，屏住呼吸！”他袖中长剑出鞘三寸，却在看见女子腰间玉佩时瞳孔骤缩——那是半块刻着蚩尤图腾的羊脂玉。

林清浅趁势取出蛊婆婆给的“赤练血”，滴在惊鸿剑鞘上。冰裂纹中顿时渗出金色光芒，那些纠缠马车的藤蔓如见天敌般迅速回缩。为首女子见状惊呼：“惊鸿剑！你是......”她忽然跪地，眉心朱砂触地，“五毒部圣女阿箬，拜见剑主大人。”

朝阳跃上山头时，阿箬已领着众人在草甸中央燃起篝火。林清浅望着女子眉心与阿蛮相似的朱砂咒文，惊鸿剑在鞘中轻轻震颤，竟浮现出与阿箬玉佩相同的图腾。陆沉舟接过阿箬递来的药汤，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图腾柱上：“听闻五毒部世代守护蚩尤陵，为何如今却阻拦外人进入？”

阿箬叹息着拨弄篝火，青蛇在她肩头吐信：“半月前，有个戴鬼面的人拿着血魔令来到部落，说剑主现世必引血光之灾。”她忽然望向林清浅手中的剑，“但方才剑上的蚩尤图腾告诉我，您才是真正的......”话未说完，远处忽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草甸下隐约透出血色光芒。

“是蚩尤陵在共鸣！”阿箬起身指向草原深处，“剑主大人，血魔令的气息正在陵中暴走，恐怕......”她话音未落，林清浅已感到惊鸿剑剧烈震动，剑柄上的冰裂纹竟渗出滴滴鲜血，在空中凝成古老的符文。陆沉舟握住她手腕，指尖与她掌心剑伤相贴，两人同时看见一段记忆——洪荒年代，蚩尤持血魔令战炎黄，惊鸿剑则作为轩辕帝佩剑与之抗衡，最终两败俱伤，血魔令被封印于苗疆地脉，惊鸿剑则散落江湖。

“原来惊鸿与血魔令本是同源。”陆沉舟低语，“当年铸剑师用蚩尤骨血锻造惊鸿，却不知为何......”他忽然盯着阿箬的玉佩，“圣女手中的蚩尤玉，可否借我一观？”阿箬递过玉佩，陆沉舟将其与自己的惊鸿卫令牌并列，竟拼成完整的蚩尤图腾，中央凹陷处恰好可嵌入惊鸿剑尖。

草原深处的震动愈发剧烈，血色光芒中隐约可见一座倒悬的陵墓缓缓升起。林清浅握紧惊鸿剑，剑尖指向血光：“陆沉舟，你说过剑者当护苍生。如今血魔令欲破封，我们......”男人忽然轻笑，抬手替她拂去鬓角草屑：“自然是你去哪，我便去哪。”他转头望向惊鸿卫众人，“你们留守此处，若三日后我们未归......”

“属下等愿随剑主共赴生死！”惊鸿左使单膝跪地，其余人纷纷效仿，月光般的长剑在草地上划出整齐的弧线。林清浅望着这群曾被陆沉舟救下的孤狼，忽然明白为何他总说“信义重于刀剑”。她伸手虚扶众人，惊鸿剑自动出鞘三寸，剑气在每个人眉心点下淡金印记：“待此事了结，我带你们去看江南的雪。”

蚩尤陵倒悬如巨大的血色蜂巢，每一道缝隙都渗出带着腥味的雾气。林清浅按照记忆中的符文指引，将惊鸿剑插入图腾凹槽，刹那间，整座陵墓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倒悬的墓门缓缓开启，露出内部螺旋向下的阶梯，每级台阶都刻着挣扎的人脸。

“小心台阶上的蛊毒。”阿箬递来两双涂满药泥的鹿皮靴，“陵中第三层有‘万魂灯’，需用活物精血才能点亮。”她忽然握住林清浅的手，将一枚骨哨塞进她掌心，“若遇到危险，吹响这个，我会用蛊虫为你们引路。”

阶梯尽头是座巨大的圆形墓室，中央竖立着九根盘龙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锁链，锁链另一端拴着一具焦黑的尸体。陆沉舟举着火折子靠近，瞳孔骤缩：“这些是......当年参与封印血魔令的苗疆大巫。”林清浅感到惊鸿剑发热，剑尖指向墓室中央的青铜祭坛，坛上摆着半块染血的令牌，正是苏信手中血魔令的另一半。

“陆沉舟，林清浅，你们果然来了。”熟悉的阴鸷笑声从头顶传来，苏信倒挂在穹顶，腰间血色葫芦正在滴血，“知道为什么血魔令会暴走吗？因为它在等真正的主人......”他忽然松手落下，双脚稳稳站在祭坛上，“而你们，将成为唤醒它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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