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在云府这么多年,一定办过许多的案子。
杳儿想问一问人伦的问题。
其实这件事情,困扰了杳儿多年。”
何止是多年,简直是几世。
原本经历末世后,她的心硬如铁,可穿到这个古代,穿到李杳这个身份上之后,她的感情又有了许多的变化。
她有父母亲的宠爱,兄长姐姐的纵容与支持,她得到了许多许多,让她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的心一点一点被融化。
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不再只局促于回报爹娘、回报兄姐。
她已经有了爱人的能力,她想尽自己所能,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想到这,她还开了一下小差。
不会是空间灵气吸多了,把她的心灵都净化了吧!
抛开这个想法,她继续说,“您这些年办的案子之中,有关于父母、兄弟、姐妹、夫妻、父子、母女等等的案件。
可有让你觉得不可思议,且震惊于人情冷漠?”
这个问题真的是问对了人。
宋大人在云府做了十余年的知府,断过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对此,他绝对有话语权。
“杳儿,你是想问在这些关系与感情之间,人可以自私到什么地步,是吗?”
李杳点头。
“云府表面太平,可其中也不乏腌臜事,你所看到的,都是表象。
若真要说人能自私到什么地步。
我还真可以告诉几个例子。”
宋大人稍稍回忆了一下过往的案情,便说。
“多年前,有一对夫妇。丈夫是名读书人,他的妻子与他识于微时。从年少到此人中了秀才,足足十余年。
可那男人中了秀才之后,就与当地的乡绅的女儿有了苟且。
然后抛弃了他的糟糠妻。
妇人被休,被休的理由是无所出。
被休之后,妇人上吊自尽,了结了一生。
后来,妇人的娘家兄长来报案,目的就是想要那男人赔银子。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我断了此案,判那男子赔偿岳父岳母十两银子。”
宋大人眼里淌过无奈,“可这又能换回来什么?妇人性命已丢,多年的真情付诸东流。
而那男人什么报应也没有,娶乡绅女,替乡绅免了许多的赋税。
生了一儿一女。
到现在,人们早就忘记当年他所做的龌龊事情,人人都唤他一声秀才老爷,或者员外郎。
妇人早就死了多年,成了一堆枯骨。”
没想到最有反应的竟是李梦,“她那兄长是否真的为了她?可若为了她,又怎么会让她走上绝路?”
宋大人轻点了一下头,“你猜得不错,她那兄长是为了银子,包括她的父母也是为了银子。
可是最终我也只能把银子赔付给她的父母。
此案了结得十分的轻松,她的父母兄长得到了十两银子高高兴兴,那攀上乡绅女的秀才老爷十两银子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李梦轻哼了一声。
李杳黯下眼眸,“可惜的是妇人,竟不知道为自己而活。”
“当时我做这知府并不久,内心不如现在坚硬。可是后来我明白,真正让妇人死心的,是那秀才老爷以无所出休弃了她。
她不是有没有怀过,据调查,怀有身孕五个月的时候,去给她夫君送饭的路上,遭遇山上洪流,才使得胎儿不保。”
“太可恶了!可这人还没有受到报应,过得好好的。”李梦比李杳表现得激动,她都握紧了双拳,“世上竟有这样的无耻之徒!”
李杳则扯了下嘴角,“薄情寡义!”
“像这样的案子不在少数,可还有比这更狠毒的。”宋大人接着说。
“有一对父子,祖上留有家产,到父亲这一辈,仍然兢兢业业。可偏偏他的儿子,不学无术,整日惹是生非。
吃喝嫖赌样样都做。
时至中年的时候,家业已经败得差不多了。
一日欠下巨额赌债,债主找上门,这个儿子便逼迫他爹卖掉祖宅抵债。
这个年迈的老人当然不愿意,争执下,失手把他爹打死了!”
宋大人低垂着眼,“是他主动报的案,希望本官能从轻发落。他是失手,而绝非故意。
加上家中老娘替他求情,这案子便拖了一些时日。
当时我也想过从轻发落,按律法关个两三年,此人便又能是自由身了。”
“那现在如何?”李杳问。
“死了!”宋大人回答道。
“其中还有曲折?”
“是,”宋大人说,“男子并非错手杀害他爹,而是蓄意谋杀。他早就不服父亲管教,又觉得父亲太过苛刻,控制了他的花销。
那祖宅尚能换个两千余两,被压着不卖。
于是生出歹意,把他爹打死了。
所谓的债主逼债,皆是他编造的谎言。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他娘帮着隐瞒,帮着蒙蔽衙差。”
“惯子如杀子,他这娘也有错。”李梦低声评判,“此人心狠手辣,为了银子连自己的爹都不放过。宋大人,你判他死刑并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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