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的农门医女 第540章 送密信

当熹微的晨光艰难地刺破凉州城上空厚重的铅云，将惨淡的金辉涂抹在覆雪的屋檐和街道上时，韩牧野、宇文殇、水鬼率领着漕帮众人，护送着长长一列形容枯槁、步履蹒跚却难掩激动与茫然的被解救者，终于回到了小院所在的街巷。

小院门口，叶青霜的身影如同冰雕玉琢，怀抱冰魄剑，一袭白衣在微明的晨光中纤尘不染。

她静立如松，昨夜此地的杀机与院墙外的血腥，似乎只在她脚下新雪覆盖的几点深褐色冰晶和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凛冽寒意中，留下了些许痕迹。

院内，苏月禾、丽娘、阿迪勒和阿诗娅早已翘首以盼。当队伍前方，那副由四名漕帮汉子小心翼翼抬着的软轿出现，当阿迪勒的目光穿透人群，落在软轿上那个瘦骨嶙峋、气息奄奄却无比熟悉的身影上时——

阿迪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小小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僵直在原地。

琥珀色的大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剧烈收缩，里面翻涌着海啸般的震惊、狂喜、不敢置信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仿佛灵魂在那一刻被抽离。

软轿上的赛义德，仿佛心有灵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缓慢地侧过头。

当他的视线穿过晨光与人群的缝隙，捕捉到门口那个如同石化般的、日思夜念的瘦小身影时，那双原本黯淡濒死的眼眸，骤然爆发出比初升朝阳更炽烈、更耀眼的生命之光！

“阿…迪…勒…” 干裂的嘴唇艰难地翕动，挤出几个破碎却饱含无尽思念与狂喜的音节。浑浊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流，汹涌而出，冲刷着他污秽不堪的脸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这声微弱却穿透灵魂的呼唤，如同点燃了阿迪勒体内沉寂已久的火山！

“阿爸——！！！”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喊出来的哀嚎，猛地从阿迪勒胸腔中爆发！

他像一头终于寻回失散族群的小兽，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小小的身影撞碎飘零的雪花，重重地扑倒在软轿边！

双手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父亲那只冰冷枯槁的手，将滚烫的脸颊紧紧贴了上去！

“阿爸！阿爸！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以为…我以为你和…和叔叔伯伯他们都…”

阿迪勒哭得浑身剧烈颤抖，语无伦次，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砸在父亲的手背上，砸在冰冷的软轿木板上。

积压了太久的恐惧、绝望、悲伤和此刻汹涌澎湃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彻底冲垮了这个早熟孩子所有的伪装与坚强。

小女孩被哥哥撕心裂肺的哭声吓懵了，随即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紧紧抱住哥哥的腿，小脸埋在他身上，身体一抽一抽。

丽娘早已泪如雨下，捂着嘴无声地啜泣。苏月禾强忍着鼻尖的酸楚和胸中翻腾的怒火。

作为一名医者，她更能看出来到赛义德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所代表的非人折磨，立刻上前，蹲在软轿旁。

她动作迅捷而沉稳，手指精准地搭上塞义德枯瘦的腕脉，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过他扭曲变形的断腿和遍布全身的伤痕。

“胫骨腓骨粉碎性骨折，伤口严重感染化脓，肌肉坏死迹象明显！失血过多，脏腑有陈旧内伤，极度虚弱，元气几近枯竭…情况万分危急！”

苏月禾语速极快，声音却异常冷静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快！抬进主屋最暖和的里间！准备大量滚烫的热水、最干净的细棉布、烈酒、我的药箱！还有，立刻取‘九转还魂丹’一枚，温水化开半颗先灌下去吊命！快！一刻也耽搁不得！”

众人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以最轻柔的动作，将赛义德抬入主屋。

阿迪勒如同焊在了父亲身边，小手死死攥着父亲的手指，亦步亦趋地跟着软轿，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和极度的紧张而不停颤抖。

韩牧野走到叶青霜身边，目光投向主屋内亮起的灯火和苏月禾忙碌的身影，低声道：“师妹，昨夜看守辛苦了。外面那三个？”

“一个冻毙，两个废了。” 叶青霜的目光投向院墙外西北角的虚空，声音清冷依旧，

“哨响时，墙外还有一道气息，阴冷如附骨之疽，比那三个强得多。他察觉到了我的剑意，很谨慎，没有靠近，直接远遁了。身法极快，追之不及。”

韩牧野眼神微凝：“果然还有漏网之鱼，而且是条真正的大鱼…哨声控制者？赤蝎背后的影子？”

他沉吟片刻，看着渐渐喧闹起来的院子以及远处凉州城苏醒的轮廓。

“无妨。经此一役，赤蝎明面上的爪牙被斩断，巢穴被捣毁，核心罪证被掌握，被囚者获救，凉州官场也要震三震。元气大伤是必然的。”

韩牧野语气沉稳，“剩下的，无非是秋后蚂蚱。慢慢查，总能揪出来。”

他话锋一转，从怀中郑重取出那几封从水鬼处得到的、盖着火漆的密信，递给宇文殇。

“宇文，这几封信，关系重大。上面的印记和措辞，直指朝堂与边军。你亲自跑一趟，借你玄机阁的秘密渠道，用最快的速度，务必将它们送到陆沉将军手上。绝不可假手他人。” 韩牧野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锐利如刀。

宇文殇神色一肃，双手接过密信，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分量。

他知道此事重要！“放心！我亲自去！保证万无一失！” 他重重点头，将密信贴身藏好，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走，身影迅速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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