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的农门医女 第269章 生机

雪蟒坠渊的轰鸣余音还在冰渊中回荡，如同巨兽最后的叹息。冰台上，血腥与毒雾的恶臭混合着刺骨的寒气，令人窒息。

陆沉半边脸如同被地狱之火舔舐过，墨绿色的溃烂正疯狂吞噬着血肉，深可见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剧痛，但他那只完好的右眼，依旧如同磐石，死死盯着怀中油布包裹的蛇胆。

“将军！您的伤……” 一名战士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条，试图为陆沉包扎。

“没……时间了……” 陆沉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铁锈般的摩擦感，他强撑着剧痛站起身，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战士死死扶住。“此地……凶险……不可久留……立刻……攀顶……发信号……让上面……接应……”

他每说一个字，左脸溃烂的伤口都在蠕动，渗出墨绿粘稠的液体，看得人心惊肉跳。那莽毒混合冰息的奇毒，如同附骨之蛆，正疯狂侵蚀他的生机。

“喏！” 幸存的五名战士，齐声低吼，声音在死寂的冰渊中带着悲壮的决绝。他们迅速整理好牺牲同伴的铭牌，相互扶持，将钩索再次甩向更高处的冰壁凸起。

攀爬，变得比来时更加艰难。风雪似乎更加狂暴，如同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着精疲力竭的躯体。陆沉几乎是被两名最健壮的战士夹着向上拖拽，每一次发力都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半边头颅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攒刺。

他咬碎了牙关，将所有的意志力都凝聚在紧贴胸膛的那块冰冷蛇胆上——那是牧野最后的希望，是无数兄弟用命换来的生机！绝不能丢！

时间在痛苦和风雪中变得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风雪呼啸声中，终于隐隐传来了上面警戒同伴焦急的呼喊。

“将军！是将军他们！快！放绳索！”

几根粗壮的绳索被迅速放下。当陆沉被拉上崖顶，接触到坚实冰面的瞬间，他紧绷到极限的意志终于松了一丝，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刺骨的寒风刮在溃烂的脸上，带来一阵阵麻木又尖锐的剧痛。

“将军！” 崖顶警戒的战士看到陆沉脸上的惨状，无不骇然失色。

“蛇胆……到手……” 陆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掏出那个油布包裹，塞进副手怀中，声音微弱却斩钉截铁，“……速……速回庄子……交给……军医……救人……我……” 他话未说完，身体猛地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那恐怖的毒素和透支的生命力，终于压垮了这具铁打的躯体。

“将军——！” 众人悲呼。副手紧紧攥着那冰冷的油布包，看着陆沉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昏迷中依旧因剧痛而抽搐的身体，眼中燃烧起熊熊怒火和无尽的悲痛。“撤！全速回撤！不惜一切代价，护送将军和蛇胆回去！”

黑色的铁流，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如同受伤的狼群，顶着狂暴的风雪，朝着药王谷的方向，亡命疾驰。来时五十精锐，归途仅剩十数残兵，人人带伤，步履蹒跚，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红与暗蓝交织的印记。

陆沉被安置在简易的担架上，气息微弱，半边脸被临时敷上的止血药粉覆盖，但那墨绿色的溃烂边缘，仍在缓慢而坚定地扩散着，散发着不祥的死亡气息。

竹溪庄园，暖玉生烟的静室。

空气里弥漫着苦涩的药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如雪的独特气息。那是千年雪莲残余的药力，如同袅袅余音，萦绕不散。

韩牧野静静地躺在温玉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他脸上的死灰之气已经褪去大半，虽然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却总算有了一丝活人的生气。

只是那双眼睛，空洞地望着雕花的暖玉顶棚，里面没有任何光亮，只有一片沉寂的死水。

床边，苏月禾，眼窝深陷。她握着韩牧野冰冷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她与这世界唯一的联系。她的目光，时而落在韩牧野毫无生气的脸上，时而茫然地投向窗外呼啸的风雪，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

王爷、青弟、赵烽……那些鲜活的面孔在噩耗中破碎沉沦，而牧野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心却似乎已经死在了那片冰崖之下。这沉重的死寂，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窒息。

“吱呀——”

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药瞎子佝偻着背走了进来，脸色比之前更加灰败，脚步虚浮。他走到床边，枯瘦的手指搭上韩牧野的腕脉，闭目凝神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虑。

“脉象……沉迟细弱，心脉被雪莲生机和老夫的金针强行锁住，暂无性命之忧……但……” 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心神溃散，郁结深重，五内俱焚……如同……行尸走肉。余毒虽被压制，却如附骨之疽，盘踞心窍……若不能拔除，迟早反噬，神仙难救。”

他看了一眼苏月禾怀中隐隐露出的寒玉盒一角，那“昊磊”二字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王爷和岩青的消息……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受了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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