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萝架下的气氛骤然凝重,夏禹条理分明的分析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
在座的长辈经历繁多,仅凭他披露的冰山一角,便足以窥见水下潜藏的庞然巨物与更凶险的暗流。
顾雪静静地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细碎的星光几乎要满溢出来,无声地流淌。
李成揉了揉手中的烟,“你这位唐阿姨,公司叫什么名字?在严州主要做哪方面的建材”?
“清源建材,在严州主要做新型环保建材和高端装饰”。夏禹回答得清晰流利。
李成点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沉吟道:“建材行业,特别是基础建材领域,在严州这类城市,因为涉及物流、仓储、甚至部分灰色地带的利益,水确实比较深。恶性竞争、合同欺诈、偷税漏税甚至暴力垄断的情况,我们都有所掌握。你提到的这家‘兴隆建材’...”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确实在我们的视野范围内。现在看来,他们的问题,恐怕不仅仅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了”。
“哦”?一旁的李云恰到好处地接过了话头,“听小夏这么一说,这家公司问题不小啊。那...之前有没有什么记者之类的去调查过?这种有问题的公司,媒体应该也会关注吧”?
他看似随意地问儿子,目光却瞟了夏禹一眼。
李成显然对父亲的问题没有多想,顺着答道:“有。前几个月,确实有位记者,叫谢云峰,到严州深入调查过兴隆建材,还试图联系过我们支队,提供了一些线索。这个人...有点意思,胆子不小,挖得很深,触到了对方一些核心的东西”。
夏禹蹙眉,但还不到自己说话的时候。
提到“谢云峰”这个名字,李成的语气带着欣赏,也带着凝重:“可惜...”
“可惜什么”?郑伟急性子,忍不住插嘴问道。
李成叹了口气:“可惜后来就联系不上了。我们按程序找他提供的线索跟进,也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证据,但关键性的突破还需要更多。他本人...失联了。我们也在找他,但暂时没有明确下落”。
他看向夏禹,带着点职业性的提醒,“小夏,你那位唐阿姨如果还在跟兴隆打交道,务必提醒她小心谨慎,保持距离。对方不是善茬”。
“那小子八成是奔着落霞镇去了”!郑伟急性子,忍不住看向李云,“老李头,你没跟小成提过这茬”?
李云无奈地摊了摊手,镜片后的眼神带着老警察的审慎:“我?都快退休的人了,这点原则性错误能犯吗”?
他示意自己并未向儿子透露过私下掌握的非官方信息。
“什么”? 李成猛地看向父亲和郑伟,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显然这边的“民间情报”比他掌握的更多也更私密,“落霞镇?谢云峰的父母也牵扯其中”?
郑伟立刻接话,补充道:“可不是嘛!谢云峰他爹娘,当年就是在查这个兴隆公司的底细,之后人就...下落不明了!谢云峰这小子去严州,根本就是在找他爹妈的下落”!
他顿了一下,看向李成困惑的眼神,又努了努嘴,精准地指向了坐在一旁的夏禹,语气直白:
“至于我们为啥这么关心这小子?喏,谢云峰那宝贝妹妹,现在就在人家小夏手里护着呢”! 这句话直白地点明了夏禹与谢云峰的紧密关系,也揭示了他们如此关注此事的深层原因——那份沉甸甸的托付与责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夏禹身上。
“李叔”,夏禹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在短暂的静默后响起,“谢云峰此行严州,核心目的就是追查他父母当年失踪的线索。他前期调查明确指向了兴隆建材。而他失联前最后的去向,也是对岸的落霞镇附近”。
他言简意赅地将谢云峰的身份、目的与失联地点点明,信息精准,不带冗余,“钱奶奶现在就在严州,守着一个渺茫的希望等他回来”。
夏禹继续措辞,“我明白您的工作有严格的纪律要求,细节不便透露。今天提及这些,绝非为了打探案情,更不是想给您增添额外的负担”。
他微微停顿,语气依旧沉稳:“只是,谢云峰目前生死未卜,钱奶奶年事已高,在异地苦撑等待。夭夭虽不知情,但对我们这些知情者而言,悬而未决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郑爷爷之前帮忙打听到的关键信息,”夏禹继续道,逻辑清晰地将线索串联,“表明夭夭的父母,谢文轩和林沫清,七八年前最后现身之地,同样是对岸落霞镇附近”。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回李成身上。
夏禹身体微微前倾,姿态依然保持着对长辈的敬重,“李叔,基于这些情况,我有一个请求,希望能得到您的考虑:在依法调查兴隆建材和寻找谢云峰记者的过程中,如果发现任何——我强调,是任何——与落霞镇区域相关,或者直接涉及谢文轩、林沫清夫妇下落的线索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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