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压下来时,“夭夭蛋糕房”那盏暖黄的招牌灯,比平日熄灭得早了许多。店门却没落锁,隔绝了街市的喧嚣,只留操作间顶灯投下一圈孤独的光晕,将谢夭夭的身影拉得细长。
她没开大灯,独自坐在柜台后的高脚凳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枚小小的桃木平安符。粗糙的刻痕硌着指腹,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真实感,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门轴轻响,一丝微凉的夜风裹挟着熟悉的气息钻入。
“嗯?今早打烊的这么早”?夏禹的声音温和地响起,打破了店内的沉寂。他推门进来,目光精准地落在柜台后那个沉静的身影上。
谢夭夭这才缓缓抬眸,眼底像蒙着一层山间薄雾,看不真切情绪。“夏总和唐总从严州‘工作’回来”,她刻意加重了“工作”二字,声音平静无波,“不赶紧回公司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来我这个小店做什么”?
夏禹笑了笑,并未被她的冷淡逼退,反而自然地走近柜台。他将手中一个朴素的礼品袋轻轻推了过去:“公司就在对门,偷个懒的功夫还是有的。喏,严州的野蜂蜜,据说性子烈得很,嗷嗷叫着护食。尝尝,看值不值得它们这样拼命。”
这说法,终于让谢夭夭紧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但她很快敛去笑意,没去接那蜂蜜,而是托着腮,目光直直望进夏禹眼底:“游戏新地图...有灵感了”?
她语气里带着试探。
夏禹微微一怔,想起走前以“采样”为名的借口,含糊应道:“...差不多吧”。
“那不妨夏总和我说说,”谢夭夭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放得更轻,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准备怎么设计新地图?让我听听...和我记忆中的严州,是否还相似”?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夏禹的沉默在她眼中成了答案。
她看着他,脑海中闪过他此行可能的轨迹——借唐清浅公司的势,或许还动用了顾雪在严州刑经支队的关系,两股力量交织,只为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掘开她深埋的过往。
落霞镇...那个名字在她心头沉了一下。现在再去,无非乎是在无形的大手抹平痕迹后的小镇上徒劳搜寻。线索只能断在那里...
这些内容都不难找,陈菲儿知道的更多,也更详细,夏禹此行究竟探查到多少,尚不得知。
她不再追问,起身从保温箱深处拿出一个精心包装的小蛋糕,放在柜台上。“诺,吃吧”。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却比平时更淡。
“特意给我留的”?夏禹也不客气,拿起小勺挖了一块送入口中。蛋糕绵软,蓝莓的酸甜恰到好处,但他此刻却尝不出多少甜味,心思全在对面的人身上。
“卖不完剩的”。谢夭夭冷淡地移开视线,指尖又不自觉地抚上平安符的刻痕。她等了一整天,从日升到暮沉,心绪随着时间起起伏伏,直到此刻见到他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那颗悬着的心才算缓缓落回原处。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眸,目光如清澈的溪流,却带着穿透力:“夏总...对我的过去,就这么感兴趣”?
夏禹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为什么”?谢夭夭忽然俯身,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几乎鼻尖相触,温热的呼吸拂过彼此的脸颊。她望进他眼底深处,声音轻得像叹息,“夏禹,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还是说...”她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自嘲,“你真的只是在意这个小店的某个蛋糕配方”?
夏禹放下小勺,轻轻叹了口气。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质问,反而提起了一个名字:“陈院长...说你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温和却坚定地锁住她,“我不太相信她的话,所以...我想自己试试”。
谢夭夭蹙眉:“菲儿姐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你变得‘不可爱’的原因”。夏禹回答得异常坦诚,没有丝毫闪躲,“所以,我准备把这个原因找出来,然后...把它去掉”。
他的话语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呵...”谢夭夭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她坐回高脚凳,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飘忽,“夏总,旧事翻出来,是好是坏,谁又说得准呢?说不定..还不如让它烂在泥里,滋养新开的桃花”。
她用回自己的比喻,筑起一道温柔的壁垒。
“可是”,夏禹的目光追随着她,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力量,“桃花开得不够艳,也许..桃花也不想开”。
谢夭夭沉默下来,长久的静默在两人之间流淌。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低声开口:“明天,我要去孤儿院问问菲儿姐”。
夏禹立刻接口,带着点期冀:“能带我吗”?
他咽下口中最后一点蛋糕,理由找得理所当然,“我得亲自问问陈院长,为什么我还是没看到那个‘可爱’的谢夭夭”。
谢夭夭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无奈,有抗拒,或许还有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松动。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伸手将他面前的蛋糕碟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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