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曜混乱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谢清宴。
他似乎并未因她的逃离而愠怒,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微微侧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锁定了她。
她下意识转身往门口爬。
“想去哪?”
他沙哑的嗓音再次传来,像带着小钩子,轻易穿透了她试图筑起的壁垒。
那声音比刚才更沉,更缓,带着一种慵懒,却又像蛰伏的猛兽在低咆。
赵曜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点一点扭过头。
动作艰涩得仿佛身后盘踞的不是人,而是择人而噬的妖魔。
“才刚摸到门边,就想逃了?” 谢清宴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危险至极的弧度。
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一声短促而清越的鸣响,如同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不赶紧…牢牢记住这种施法的‘感觉’,”他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她烧红的脸颊和剧烈起伏的胸口,最终落回她惊惧的眼眸深处,“…你怎么学得会?又怎么…去做你想做的事,嗯?”
最后一个上扬的尾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掌控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彻底封死了她所有退路。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赵曜向下一倒,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试图汲取一丝凉意,目光警惕地在他攥紧的手和他紧抿的薄唇之间逡巡,随时准备再次逃窜。
“……” 谢清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什么滚烫的东西。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的暗潮似乎被强行压下去一些,但那份危险的气息并未消散,反而像被压缩得更浓稠了。
他松开攥着琴案的手,那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回来。”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像粗糙的砂纸摩擦过木料,“坐下。刚才的感觉…继续练。”
他指了指她刚才逃离的蒲团位置,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但那平静之下,却透着一种风雨欲来的紧绷感。
赵曜没动,后背死死抵着墙壁,眼神里的抗拒和戒备如同实质。
让她再回到那个几乎被他嵌进怀里的位置?休想!
谢清宴似乎耗尽了耐心,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下颌线绷得更紧。
他不再言语,只是伸出了手——那只骨节分明、刚刚还用力到泛白的手,此刻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直直指向蒲团。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气场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绳索捆缚住赵曜,让她呼吸都感到困难。
那不是灵压,而是纯粹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意志力碾压。
她想起了上次在这里,她害怕得缩到墙角,他让自己主动到他身边,她鬼使神差地听话了。
这次也只僵持了令人窒息的几秒,赵曜最终还是屈服了。
她极其缓慢地挪回蒲团边缘。
但这次,她只坐了半边,身体尽可能地向外倾斜。
拉远与他的距离,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戒备。
谢清宴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恨不得立刻弹射出去的姿态,唇角似乎极快地扯动了一下。
像是冷笑,又像是某种更深沉情绪的流露。
他没再靠近她,只是坐在古琴前面,两人之间隔着那张紫檀琴案。
“凝神,起风。” 他简短地命令,声音依旧沙哑低沉。
赵曜眼珠转了两圈,其实自己既然来了,就跑不掉。
既然跑不掉,就强迫自己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对风灵的操控和幻象的构建上,不敢有丝毫分神。
她强迫自己忽略他的视线,她将意识沉入经脉,全力感知、凝聚那无形的风灵。
最初的尝试,是构建基础——风弦。
入学第一天,她就能将风灵凝聚成坚韧的“风绳”。
而现在,谢清宴要求的是更精微、更复杂的“风弦”——风弦组成一张琴。
没有实体的琴,这无形的风弦,就是她的琴身,她的共鸣箱,她的七条命脉!
这是她以风为媒介,构筑“音杀幻术”的根基!
风弦,就是她的琴。
没有风弦,则没有琴。
没有琴则无法通过空气共振去施展或者抵御幻术。
这位师父也是奇怪,教学不从最基础的教,为什么不先给她一把琴,让她用琴来操作,而是直接用风弦呢?
风绳和风弦的形态差别说大不大,好像也就是粗细和软硬的区别。
而要做成不同的琴弦,大弦小弦的区别又是不同。
音高不同主要是因为弦长和张力,最粗的低音弦与最细的高音弦直径相差很大。
自己现在别说难做出这种细微的差别,就连将风绳搓成风弦,也不是次次都成功的。
深呼吸——
她再次闭目凝神,努力摒弃视觉的干扰,将神识附着在风灵上。
意念所至,一缕精纯的风灵从她指尖流淌而出,试图凝聚成一条纤细、坚韧、拥有特定张力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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