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院中积雪扫得溜光,厨房飘来米粥混着腌菜的香气。
小桃红系着块蓝布围裙,正往桌上摆碗筷,动作麻利又透着小心。
杜清远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啧,有女人收拾就是不一样。”
小桃红闻声一颤,连忙捧了碗热粥过来,垂着眼不敢看我。
“坐下,一起吃。”我指了指空位。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嗫嚅道:“奴……奴婢等爷们用完再吃……”
杜清远笑说:“坐下吧,我们院里没那么多规矩。”
他拿起一个剥好的鸡蛋塞到嘴里,咕噜道:“姐夫哥,今儿拍卖会,真让老吕去砸场子?”
吕龟年大黄牙一龇:“什么叫砸场子?正经买卖!阴记那铺子地段,评估两万两那是公价!”眼中透着精明,“江小哥放心,小老二心里有杆秤,保管用最划算的价码,把这块肥肉叼进咱碗里!”
李长风冷笑一声,“阴家肯让你叼?那是他们脸上揭下来的皮!”
我微微一笑,“吃饱了?看热闹去!”
……
拍卖地点设在幽州老字号,德宝斋,也是镇武司长期合作伙伴。
所有查封资产的都由六房处置,五房两天前已将所有文书交接过去,六房主簿林成早已在现场。
我们一行人来到德宝斋,选了个角落坐下。
由于是官家临时交办,又值年节,台下只稀稀拉拉坐了七八个当地有头有脸的乡绅。
毕竟是阴家的产业,太烫手,寻常人也不敢染指。
倒是后排挤了不少纯粹来看阴家热闹的闲人,在大厅内窃窃私语。
吕龟年换了身簇新的袍子,手里盘着两个油亮的核桃,在场内与其他商贾攀谈。
阴家的外事管事刘三刀,早已来到了拍卖场。
镇武司拍卖他们的私产,阴家得接住,否则以后就不要在幽州城混了。
大家都知道,其实这场拍卖会,是杜家这个新生势力,和幽州老牌世家阴家的对决。
……
午时整,德宝斋的大掌柜亲自敲响了案头的铜磬。
六房主簿林成清了清嗓子,展开文书:“奉镇武司监正钧令,今日公开拍卖查封产业,朱雀大街甲字叁号,‘阴记晶石坊’铺面一所,含地契、房契及店内固定陈设。”
林主簿交代完毕,交给大掌柜主持拍卖,“起拍价,纹银一万两。现在,开拍!”
短暂的死寂。
一位留着山羊须的老者举了举手中号牌:“一万零五百两。”
我给吕龟年使了个眼色,吕龟年直接举牌:“二万两!”
这价格已经是公道的顶,再往上加,不但赔银子,还要冒着得罪阴家的风险,不值当!
其他几位原本还有些意动的乡绅,此刻纷纷放弃了竞拍。
大掌柜道:“二万两第一次……”
“二万零五百两!”一个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唱价。
正是阴家外事管事刘三刀!
他举着号牌,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
自家铺子被官拍,还得自己掏钱买回来,这脸打得生疼!
我坐在台下,嘴角露笑:鱼儿,到底还是咬钩了。
阴家终究丢不起这个脸,更舍不得这条街面上最肥的铺子。
吕龟年心领神会,连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再次举牌:“二万五千两!”
哗!场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这加价幅度,简直是在抽阴家的耳光!
刘三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死死盯着吕龟年,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二万……五千五百两!”
只按最低加价幅度来,显得格外谨慎。
“嗤!”
杜清远发出一声嗤笑,翘着二郎腿,“啧啧,阴家好大的家业!怎么报个价跟挤脓疮似的?五百两?寒碜谁呢?”
他猛地起身,来到前排,一把抢过吕龟年手中的号牌,神情嚣张道:“五万两!”
大掌柜道:“这位公子,此乃官拍重地,岂容儿戏?你非竞拍登记人,无权报价!”
吕龟年立刻起身,对着台上大掌柜拱了拱手:“这位是我青州杜家的少东家,杜清远!他之言,即代表我‘和天下钱庄’之意!这牌子,他举得!”
他嘿嘿一笑,“少东家年轻气盛,但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五万两,现银!”
刘三刀的脸褪成惨白,握着号牌的手微微颤抖,抬头望向二楼包厢。
包厢内传来一阵轻微咳嗽声。
刘三刀猛地吸了一口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五万零五百两!”
“啧!”杜清远夸张地咂了下嘴:“佩服!还是阴家底蕴深厚,财大气粗!我们青州杜家,甘拜下风!这铺子,归您了!”
说完,他随手将号牌丢还给吕龟年,潇洒地一转身,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我们角落的位置坐下。
吕龟年也立即配合放下号牌,示意放弃!
当!
三次唱价过后,大掌柜宣布阴记晶石坊归阴家拍得!
哼!
二楼包厢内传来一声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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