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与江家乃世交,在江旭阳还未身死时,两家曾定下婚约。
那时候人人皆称赞,这是一段金玉良缘。
江旭阳天赋卓绝,心性极好,是个良配。
木玲珑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性情温婉,乃木家才女。
后来江旭阳骤然身死的消息传来,两家的婚约也跟着作废。
世人不过惋惜一阵,便很快忘了这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江家有意封锁消息。
知道这事的人越来越少,几乎成了秘密。
在家族的倒台,心上人的身死,周围人的嘲讽声中。
木玲珑拼着一口气,抱着最后的幻想,终于坐上胭脂楼头牌的位置。
每年她都会拿出一半身家,去寺庙亲自为江旭阳祈福。
她想,若是他还活着,那便求他健健康康,顺遂无虞。
若是他已然身死,那便求他来世入个好轮回,无烦忧之事。
死死守着执念这么多年。
江旭阳这个名字,已经成为玲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如今江庭屿骤然告诉她,江旭阳还活着的消息,她脑海中紧绷的弦骤然断裂。
脑海里疯狂的思念呼之欲出,让她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可如今身份今非昔比,她再也没有勇气站到江旭阳身前。
思及此,她整个人都像被抽干了魂魄,无声跌坐在地。
江庭屿抬手抚过被茶水泼湿的袖摆,上面的水迹瞬间被烘干。
“怎么,木家大小姐,你是不想见他,还是不敢见他?”
“死守执念这么多年,如今人就在你面前,不亲眼去看看吗?”
“去看看他是如何与别的女人情意绵绵,把你全然抛之脑后。”
玲珑猛的捂住耳朵,“不,不会的,阿阳他不会那么做。”
江庭屿俯身,死死扣住他手腕。
“是与不是,你亲眼去看看便知晓。”
——
茶楼,曲明珠和江旭阳相对而坐。
后者正在菜单上勾勾写写,没一会儿就把整张菜单画了个满。
曲明珠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都说了我不爱吃拔丝地瓜,你点这么多做什么?”
江旭阳挠挠头,“可是我爱吃诶,真的很好吃。”
曲明珠:“……”
看着两人一派岁月静好的画面,玲珑整个人都呆愣在地。
即便已经多年未见。
可江旭阳的声音外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她脑海中一遍遍清晰。
“阿阳哥哥,你帮我摘树上的果子好不好?”
“阿阳哥哥,爹爹不让玲珑出去,你带我偷偷出去放花灯,好不好?”
“阿阳哥哥,你会下棋吗?玲珑教你吧。”
“……”
记忆的潮水缓缓退去,玲珑一颗心如坠冰窖。
记忆中的江旭阳并未学会下棋,死在他答应陪她下棋的前一日。
可如今教他下棋的,成了别的女人。
玲珑跪坐在地,胸腔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
棉花里掺杂着锐利的刀片,一呼一吸都变得隐隐作痛。
过往的回忆在她脑海中,走马灯般回放。
伴随着江旭阳那不变的声音,清晰灌入她耳中。
“明珠,你要不要试试这道新菜?”
“你上次教我的棋我已经学会了,什么时候我们再下一盘?”
“婳婳他们几个稍后就到,咱们再等等。”
“……”
玲珑觉得自己像个窥探他人幸福的老鼠,慌乱的想要拔腿就跑。
刚要起身后退,后腰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
江庭屿眼神阴暗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人就在眼前,怎么不敢上前去看看?”
玲珑满脸是泪,慌乱的摇头,“不,我不去……”
江庭屿抬手在她脸上覆盖一个面纱,附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看见那个女人了吗?她叫曲明珠。”
“只要你现在过去杀了她,此后江旭阳的身边便只有你一个女人。”
“木玲珑,你真的舍得把江旭阳拱手相让给别的女人吗?”
玲珑整个人都在颤抖,痛苦的闭上双眼,不想再听。
“不是的,那是我和阿阳哥哥之间的事情,我不能伤害别的女孩。”
江庭屿伸手扣住她脖子,逼迫她仰头。
寂静中,一根细细的灵线顺着他的指尖,缓缓钻入玲珑体内。
“去呀,去杀了她,你不想站在江旭阳身边吗?”
语毕,他在玲珑手中放了一个茶壶。
“去把这杯茶倒给那个女人喝,从此她会在江旭阳身边彻底消失。”
玲珑眼神呆滞一瞬,像个木讷的傀儡。
半晌,她缓缓站起身,拿着茶壶向曲明珠二人走去。
和江旭阳对视的一刹那,她死死握住茶杯,指尖泛白。
多年的思念如潮水般,叫嚣着将她吞噬,化为一股深沉的邪念。
江庭屿的声音,再次在她耳畔回响。
“杀了她,从此江旭阳的身边,就只有你一个女人。”
温热的茶水灌入茶杯,她目光深沉的看着荡漾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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