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途大唐 第272章 本草惊雷

武曌的寝宫仿佛被一层厚重且黏稠的阴霾紧紧包裹，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压抑的氛围几乎令人窒息。低垂的帷幔犹如破旧的囚网，黯淡的光线如困兽般挣扎着，好不容易才艰难地穿透进来，稀稀落落地洒在武曌的床榻之上。武曌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惨白得如同冬日里的残雪，毫无一丝血色。她的眉头因难以忍受的剧痛紧紧地纠成了一个死结，豆大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地从额头滚落，迅速浸湿了鬓角那几缕凌乱的发丝。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时不时抽搐一下，每一次抽搐都像是命运无情的拉扯，口中也随之发出痛苦而微弱的呻吟。曾经那令天下人敬畏有加的威严，此刻已如被狂风吹散的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的她，仅仅是一个被病痛残忍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老人。

太医署的太医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全都齐聚在这压抑的寝宫之中。他们神色慌张，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无措，手足忙乱地依次上前，小心翼翼地为武曌把脉诊断。每一次把完脉，他们的眉头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拧得更深一分。各种名贵珍稀的药材，源源不断地被如流水般送进寝宫，太医院的众人精心熬制出一碗又一碗汤药，满怀期待地喂给武曌。然而，所有的这些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全然不见效果。在绝望与无奈之下，他们甚至用上了传说中的五石散，可这不仅没能缓解武曌的病情，反而像是往熊熊燃烧的烈火中浇了一桶油，让她的状况急转直下，变得愈发糟糕。武曌的呼吸愈发微弱，如同深秋里即将熄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消逝，她陷入了深度昏迷，生命危在旦夕。这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朝堂上下炸开，大臣们顿时乱作一团，纷纷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深深的忧虑与不安。整个朝廷仿佛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沉重阴霾所笼罩，陷入了一片死寂与惶恐之中。

身为前太医令的林羽，在听闻武曌病情恶化的消息后，心急如焚，内心的焦急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他全然不顾众人质疑的目光，那些目光如同冰冷的箭镞，纷纷射向他，但他却视若无睹。他一路快马加鞭，骏马疾驰扬起的尘土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朝着皇宫飞奔而去。“让开！” 林羽心急如焚，猛地一脚踹开殿门，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只见他手中铜盆里沸腾的粳米蒸汽，如同汹涌的云海般翻滚涌动。他腰间悬着的那柄青铜手术刀，在昏暗的烛火下，泛着诡异而神秘的青绿色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踏入寝宫，看到武曌那惨不忍睹的模样，林羽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深深的不忍，宛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他迅速调整思绪，凭借着自己精湛无比的医术，立刻开始为武曌施治。他全神贯注地仔细观察武曌的病象，发现其右瞳扩散至边缘，左瞳却收缩如针尖，这明显是典型的重金属中毒特征；再为其把脉，寸关尺三脉时而如激昂的战鼓，时而似纤细的蛛丝，明显是丹毒攻心之兆；而脖颈处浮现出的蛛网状青纹，更是汞中毒导致的微血管破裂症状。

林羽深知情况万分危急，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他立刻着手准备治疗，丝毫不敢有半点耽搁。他使用的特制铜盆底部铸有独特的螺旋纹路，这些纹路犹如古老的神秘符文，能够增强蒸汽涡流，让蒸汽的效果发挥到极致。粳米则是特意选自含嘉仓地窖的陈粮，经过岁月的沉淀，三年以上陈米的 γ - 氨基丁酸含量早已倍增，具有独特的药用价值。他手法娴熟地取出三棱银针，那银针在他手中如同灵动的游鱼，精准地刺入武曌的百会穴，针尾缠绕着浸过米醋的丝线，米醋的酸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在蒸汽熏蒸时，他同步按压武曌的风池穴，指法巧妙地暗合《黄帝内经》中高深莫测的 “九宫推拿” 之术。随着治疗的稳步推进，武曌吐出的黑血遇银盆立即变蓝，这清晰地显示出是汞离子与银发生的置换反应；米汤表面凝结的油膜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敏锐的林羽立刻意识到这提示其中含有氰化物。

当第七缕蒸汽缓缓钻入武曌鼻息时，女皇突然睁眼，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她枯瘦如柴的手指如同干枯的树枝，死死地攥住林羽的衣襟，声音微弱却又充满了疑惑与恐惧：“朕... 梦见秦时的量人器...” 话音未落，她便又如同被黑暗再次吞噬，陷入了昏沉之中。林羽心中一惊，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但他却没有丝毫慌乱，眼神中反而透露出更加坚定的决心，继续专注于治疗。在他坚持不懈的精心救治下，武曌的面色渐渐有了一丝如清晨曙光般的血色，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松开，终于悠悠转醒。

与此同时，上官婉儿正蹲在药炉前，全神贯注地用金簪拨弄着药渣。她的眼神如同夜空中锐利的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突然，她指尖一颤，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之物。在那一堆灰烬之中，几片黄褐色稻壳格外扎眼，就像是黑暗中的几点星火，瞬间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她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多年在宫廷中摸爬滚打所养成的敏锐直觉，如同拉满的弓弦，立刻告诉她，这绝非寻常之物。上官婉儿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小心翼翼地将稻壳捡起，放在掌心仔细端详。她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稻壳，心中暗自思忖，她深知占城稻此时尚未引进中原，这稻壳出现在药渣中，背后必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或许会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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