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深邃、寂静。
这是深海永恒的底色,也是海拉意识最初的样子。
但此刻,这片寂静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喧嚣”所打破。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信息洪流,一种亿万生命节点共鸣所产生的、近乎于实质的脉动。
海拉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陌生的、却又带着一丝亲切的悸动,如同自己身体里长出了新的神经末梢。
她下意识地将意识沉入自己的思维网络——那片由无数眷族意识节点构成的、无边无际的星海。
好奇怪……越来越多了。
海拉“注视”着自己脑海内的景象。
曾经,这些节点如同散落的星辰,彼此独立,但现在,它们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连接、融合、同化。
她看到,一个节点吞噬了另一个,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将其信息、其存在、其一切彻底吸收,然后变得更亮、更复杂。
它们在同化自己的同族,将弱小的个体化为进化的养料;它们在同化人类,不,是阿戈尔人,从那些挣扎的猎物身上剥离出关于科技、战术和情感的碎片;它们甚至在同化源石,那种曾被认为是泰拉世界绝症根源的矿物,如今正被它们的血肉以某种诡异的方式接纳、解析,并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她的眷族,似乎都进化出了语言能力。
它们在交流,在讨论,在……赞美她?
还有……源石技艺。
她能清晰地“看”到,一些精英个体正操纵着微弱的源石能量,扭曲水流,固化物质,甚至干扰阿戈尔人的能量护盾。
是因为她吗?
海拉思考着。
是她作为“神明”的诞生,为整个种族注入了进化的新方向?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丝奇妙的愉悦。
她就像一个撒下种子的园丁,如今看着整片花园以超乎想象的方式疯狂生长。
怀着一种近乎于实验的好奇,她随意地将自己记忆里的一些碎片传达了过去——关于一切阿戈尔的技术。
“该死……它们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一位阿戈尔士兵躲在破碎的装甲掩体后,看着那些在幽暗光线下缓缓逼近的海嗣,声音因恐惧而嘶哑。
它们的形态千奇百怪,有的长着甲壳,有的布满了复眼,有的身体上甚至闪烁着微光但,相同点是……它们的身上,或多或少有着几张惨白色的笑脸。
它们不再冲锋,而是以一种诡异的、协调的步伐围拢过来,仿佛在进行围猎。
士兵的呐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一阵令人作呕的、湿滑的呕吐声从那些海嗣的口中涌了出来。
那不是胃酸,而是粘稠如沥青的黑色液体。
液体中夹杂着破碎的器官、溶解的装甲碎片,还有……一张张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阿戈尔人脸孔。
那是绝望与悲伤所构成的混合物,是它们吞食的猎物最后的残响。
黑色的液体在海底扩散,仿佛一朵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海拉的意识如幽灵般漂浮在战场上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品尝”着那黑色液体中弥漫的情绪,阿戈尔人的恐惧、憎恨、无助……这些情绪对她而言,如同最上佳的调味料。
看起来,阿戈尔过得不怎么好呢。
既然这样的话,那海拉也就开心了。
他们的痛苦,正是她存在的证明,是她力量的源泉。
随后,她将自己的意识从这片血腥的盛宴中抽离,回到了自己那具正站在原地的身体里。
似乎在她走神的时候乌尔比安已经介绍起了她的眷族。
“……根据前线残存部队的报告,他们将这种新型海嗣命名为‘不死者’。”
乌尔比安的声音沉稳而凝重,他正在描述着其中一次战斗,一名阿戈尔精英战士用高周波战刃将一只海嗣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然而,那两半残躯并未死去,而是剧烈抽搐,伤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的血肉和组织。
几分钟后,两只完整的、虽然体型稍小的海嗣站了起来,继续投入战斗。
“一切原本的弱点都不再是弱点,”乌尔比安继续解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战士的不甘,“只要养分充足,它们甚至可以做到被切开后适应一段时间变成两只。我们的常规武器,能量切割,物理冲击,甚至生物毒素,都只能暂时延缓它们的行动,无法彻底将其消灭。”
他随后开始诉说着另外一场战斗,一只体型堪比小型潜艇的巨型海嗣,在遭受了阿戈尔舰队集火攻击后,身体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
它没有倒下,而是发出了无声的咆哮,主动引爆了自己的身体。
剧烈的爆炸将它的躯体炸成了数十个碎片,如同天女散花般散落在周围的海域。
然而,悲剧并未结束。
每一个碎片,无论大小,只要接触到任何有机物,甚至是海水中的浮游生物,就开始疯狂地吸收养分,重新生长。
短短几分钟内,爆炸的中心区域,已经出现了数十只新的、活蹦乱跳的海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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