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当真蠢得可怜。”苏烬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陡然变得狠戾,金色竖瞳里翻涌着滔天恨意,“本座屠尽半个仙门…!还得多谢你啊——柔卿!”
“我的好师弟,”苏烬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泣血,“你当年化名柔卿接近我,装作纯良无害的模样,骗我信任,对我下噬魂蜂。那蜂虫啃噬神魂,让我神智错乱,认不清人,辨不明是非……”
他猛地转头看向凌言,目光里翻涌着痛苦与愧疚:“害得我……害得我亲手将剑指向阿言,害得我们反目成仇,害得他为护我,强行修炼逆命术……”
“这一笔笔血债,”苏烬重新看向凌羲,“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你倒先跳出来!”
凌羲被他眼中的恨意吓得连连后退,脊背撞在断裂的殿柱上,声音发颤:“你……你都记起来了?”
“托你的福,”苏烬冷笑,“本座都记得清清楚楚。”
凌羲知道再难纠缠,忽然转头对仍在与离洄缠斗的凌华嘶吼:“师兄,走!”
话音未落,他周身卷起一团黑雾,化作一道灵光冲破殿顶,瞬间消失在天际。
凌华闻言,虚晃一招逼开离洄,也化作一道白虹紧随其后。
“哪里逃!”苏烬足尖一点,便要追上去,袖摆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攥住。
他回头,撞进凌言沉静的眼眸里。凌言指了指殿内仍在自相残杀的傀儡,那些被红线控制的弟子双目赤红,刀剑正砍向昔日同门,地上已积了不少血迹。
“先解阵,”凌言的声音平静却有力,“这些人还在厮杀,再拖下去,玄门要折损大半了。”
苏烬看着那些扭曲的面孔,又看了看凌言眼底的担忧,翻腾的怒火渐渐压下。
他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凌言的手,“阵眼在地下三寸,”苏烬沉声道,“用流寒气冻住血线源头,我焚尽红线。”
凌言点头,流霜剑嗡鸣着刺入地面,寒气如蛛网般蔓延,所过之处,那些游走的红线瞬间凝结成冰。
苏烬则抬手结印,金色狐火如细雨般洒落,落在冰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红线与冰晶一同化为灰烬。
随着最后一缕红线消散,那些被控制的弟子身子一软,纷纷倒地,双目恢复清明,茫然地看着周遭的狼藉,不知发生了何事。
霍衍拄着剑喘息,看着满地狼藉,怒声道:“凌羲这贼子,竟布下如此阴毒的阵法!”
普惠方丈蹲下身,为受伤的人施针,叹息道:“心魔易除,心障难消啊……”
凌言收剑入鞘,看向苏烬。苏烬的金色瞳孔已恢复墨色,只是眼底仍残留着未散的戾气。
他伸手,轻轻拂去苏烬鬓边沾染的灰尘,低声道:“剩下的账,我慢慢与他算。”
尘嚣渐定,殿内断梁残垣间,药香与血腥味交织。被救下的人或坐或卧,低低的呻吟与叹息在空气中弥漫。
萧承熠袍袖微拂,拂去肩头落的碎木,目光扫过满殿狼藉,沉声道:“诸位,凌霄阁行此阴邪之术,操控同门,已失玄门正道。凌羲既为叛贼,又携邪术作乱,此后便是我玄门公敌。望诸君回归下界后,全力配合凌盟主调度,共除此獠,护佑苍生。”
他话音刚落,西侧便有个青袍掌门嗫嚅着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遭人听清:“萧掌门所言极是……只是……”
他偷瞄了眼苏烬,喉结滚动,“苏宗师……方才凌羲所言,并非全是空穴来风。张家血案、血祭阵法……这些终究是隐患。玄门若要同心,总需……总需明辨是非才好。”
这话一出,几道目光立刻黏在苏烬身上,有疑虑,有忌惮,显然是被凌羲的回溯镜与血祭阵搅乱了心神。
苏烬眸色一沉,周身寒气乍起,正要开口,却听东侧传来一声朗笑,震得檐角碎冰簌簌坠落。
“孙掌门这话,倒是让老夫听着刺耳。”天山君拄着玄铁拐杖,从阴影里走出,他须发皆白,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射向那青袍掌门。
“三年前西域雪灾,你率弟子被困冰原,是谁单骑闯雪岭,以灵力化开百丈坚冰救了你们?”
青袍掌门脸色一白,嗫嚅道:“是……是苏宗师。”
“那你可知,”天山君拐杖往地上一顿,青石地面裂开细纹,“方才血祭阵最烈时,是谁以身挡在你身后,焚尽缠向你的红线?”
青袍掌门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也是……苏宗师。”
“既如此,”天山君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术法本无正邪,如剑可护人,亦可杀人,全在执剑者之心。血祭阵虽阴邪,苏宗师用来是破阵救人,凌羲用来是屠戮同门,这其间的分野,难道诸位看不清?”
他顿了顿,看向苏烬时,眼神柔和了些:“至于张家血案,回溯镜只显片段,未见前因。当年张府豢养奴仆,苛待虐杀之事,在下界并非秘闻。十三岁少年持刃,是自保还是滥杀,尚未可知。凌羲既敢以此构陷,怎不敢将前因后果全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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