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摘杏回来,云谨对二姐的改变高兴不已。即便二姐和柳源的亲事不成,但只要她能听进劝告,知错就改,就足以让他欣慰了。送二姐回小院的路上,云谨由衷赞赏道:“二姐,你今儿做得真好。”
晨熙内疚地看着弟弟,轻声道:“我大你几岁,反倒让你为我操心。我来了以后,连你读书都分心了。”
云谨含笑道:“二姐别说这种话,我们是亲姐弟。你会做衣衫,不也经常替我做吗?你也疼我啊。”
晨熙面带愧色,声音更轻了些:“你晚上还得读书,二姐不耽搁你了,快回去吧。”
云谨点点头,脚步轻快地回了自己住处。
第二天,晨熙带着丫鬟绿双,在育婴堂的孩子们去后山菜地时,也去了后山。远远看到小花和孤儿们熟练地在菜地里拔草,晨熙羞愧地垂下头。她心想,自己若不是张家二小姐,恐怕干活还不如小花利索,更别提像柳源那样在育婴堂一边种地还能一边把书读好。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菜地见到柳源时那毫不掩饰的嫌弃眼神,她顿时觉得脸上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再呆下去。
“二小姐?”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晨熙抬头,只见柳源正挑着一担水从山脚河沟里爬坡上来。他身上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裤脚沾满了泥点和草屑,额头布满汗珠。看见晨熙,他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扯起一丝笑容。
这一次,晨熙没有避开他的目光,更没有流露出嫌弃。她压下心中的不自在,微微颔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自然:“柳公子。”等柳源走近了,晨熙才注意到水桶装得有些满。柳源才十六岁,正是长个子的年纪,身形还有些单薄。不像她这官家小姐,家里不缺吃穿,也没下过苦力,她的个子已经比娘还高一点了,身子也不单薄。关心的话脱口而出:“你挑水别挑太满,你还要长个子呢,多跑一趟好了。”
柳源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笑容真诚了几分。在育婴堂,他作为最大的孩子,除了谢夫人,鲜少有人这样关心他、心疼他。不过,时间宝贵,哪能说多跑一趟就多跑一趟?他得省下时间读书。他带着点腼腆道:“多谢二小姐关心。二小姐这是……散步?”
“嗯,随便走走。”晨熙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要不今天别浇水了?明儿我让我弟弟的随从来帮你挑,他们是大人……”
不管如何,张二小姐也是一番好意。柳源把担子放下,温声道:“多谢二小姐一番好意。育婴堂给了我们栖身之所和饭吃,我们也得学着做事。种点菜,养几只鸡,多少能补贴些。活着要靠自己的力气,不能总等着别人给。再说我们都是孤儿,种地也是学本事,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不能事事依赖他人,这也是谢夫人对我们的期望,希望我们长大了都能自立。”这就是婉拒用云谨的随从了。
晨熙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背心,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沉静。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问:“要不……你还是歇歇?我……我和我丫鬟帮你把水抬去地里?”
柳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道:“不用麻烦小姐了。”他心想,这位小姐穿着绣花鞋,踩一脚泥,她的丫鬟又得刷鞋。他客气地劝道:“二小姐,天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我们浇完水很快也就回去了。”他是真没时间一直陪这位娇小姐闲聊,回去还得安排做饭、喂鸡,然后赶紧吃完饭读书。
这时,地里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跑过来。看到晨熙,立刻拘谨地站远了些,好奇又紧张地看着这位衣着光鲜的张二小姐,不明白她为何又来地里。不过,张二小姐之前送了布和点心给育婴堂,两个孩子记着她的好,怯生生地给晨熙问好:“张二小姐好。”
晨熙看着他们沾满泥土的手和脚上粘连着泥块的布鞋,努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们好。在给菜地拔草浇水吗?”
“是。”两个孩子拘谨地答道。
其中一个男孩对柳源道:“柳源哥,你有事的话,我们两人抬去地里就行。”
“嗯,还是我挑去地里吧,你们抬还得多跑一趟。”柳源说完,略带歉意地看向晨熙:“二小姐……”
晨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耽误了人家干活,赶紧道:“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你们快去忙,我也……回去了。”
晨熙站在田埂上,没有马上离开,但也没有像上次那样觉得种地脏污不堪。她静静地站着,看着柳源弯下腰,专注地一瓢一瓢给菜浇水,又安排年纪小的孩子把干草盖在刚浇过水的菜坑土上,这样水分蒸发得慢,几天浇一次水就行。
柳源干完农活回到育婴堂,心里却无法平静。这位张二小姐,他实在高攀不起,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为好。晚上一吃过饭,他就以向云谨借书为名,找云谨谈话。
云谨一看就知道柳源有事,热情道:“柳源哥,我送你出去。”
柳源跟着云谨走到院子角落僻静处。柳源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惯有的沉稳,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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