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书院,云谨和昊良已在门口迎接景宇一行人。云谨看到二姐晨熙同来,颇感意外;更让他吃惊的是景宇叔叔抱着泽祺下车,而车里不见周婶婶的身影。待后面车上下来崇青和嘉梁时,他更觉蹊跷——泽祺年幼,怎会离开母亲?
昊良也觉周婶婶未归奇怪,但瞥见云谨没问,便按下好奇,先向景宇行礼,又问候了晨熙,然后去招呼嘉梁和他小叔。嘉梁初次离家求学,见到昊良倍感亲切,规规矩矩地行了晚辈礼。
晚上,景宇设家宴款待几个亲戚家的孩子。昊良主动提议:“景宇叔叔,让嘉梁和崇青住我屋里吧,我方便照看嘉梁。”
景宇点头应允。嘉梁看了眼精神萎靡的泽祺,走到景宇身边轻声道:“叔公,要不我先陪泽祺叔叔一段日子?免得他哭坏了嗓子不好。您刚回书院事务繁忙,我白天带他玩,等过些时日我再安心读书。”
景宇感激地摸摸嘉梁的头:“好孩子,真是帮了叔公大忙。那就麻烦你先陪着泽祺,等他……等他习惯只有我,不再哭闹就好了。”
昊良心头猛地一跳:难道敏婶婶去世了?上次景宇叔叔走得急,未曾告知他,家里大姐也没来信让他回去奔丧。若泽祺真没了娘,以后自己得多哄哄他,这孩子太可怜了。
昊良私下悄声问嘉梁:“嘉梁,你要陪泽祺多久?”
嘉梁压低声音:“他没了娘陪,我得等他精神好些再读书。”
昊良试探道:“他娘为何不陪他?”
想着昊良叔不是外人,嘉梁犹豫片刻道:“叔公觉得他娘病了,需要养病。”
昊良刚想问“觉得病了”是何意,景宇叔叔又不是大夫?话未出口,嘉梁已低声道:“以后回家问婉宁姨吧。”
昊良心知此事非同小可,郑重叮嘱嘉梁:“泽祺不比寻常孩子,你陪他玩时,切记避开危险之地,身边也绝不能离人。当然你在书院若有人给你脸色看或欺负你,立刻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嘉梁认真点头:“我知道了,昊良叔。”又补充道:“对了,我娘给您做了衣衫鞋袜,明日给您送来。她还嘱咐您好好读书。”
见天色已晚,昊良拍拍嘉梁:“快去哄泽祺睡觉吧,你今日坐车也乏了。我平时在书院用饭,你见不到我。中午歇息时,我会去景宇叔叔家看你。”
嘉梁应下,规规矩矩地给昊良行了礼才离开。
嘉梁由景宇的随从领回主院卧房。刚踏进屋子,便听见泽祺哭闹,景宇正耐心哄着。嘉梁打起精神笑道:“泽祺叔叔,我来啦!”
泽祺扭头看见嘉梁,眼泪一收,高兴道:“过来!”
嘉梁将随身带的布沙包抛给床上的泽祺。景宇连忙带着泽祺接住,再抛回给嘉梁。三人如此玩了大半个时辰,泽祺兴奋得忘了找娘的事。玩累的泽祺困了,指着身旁的枕头对嘉梁道:“你也睡。”
嘉梁耐心哄道:“泽祺叔叔是大孩子了。若是今晚睡觉不哭,明早起来也不哭,我就再来陪你玩。嘉梁喜欢听话的泽祺叔叔。”
泽祺毫不犹豫道:“我听话,一起玩!”
嘉梁点点头,哄着泽祺躺下。景宇吹熄灯,嘉梁轻拍泽祺的背,泽祺很快沉沉睡去。景宇这才给嘉梁点起小灯笼,亲自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由小厮陪着回了住处。
嘉梁回到自己屋子,小叔崇青和昊良叔正在读书。嘉梁赶紧铺纸,凝神静气地练字。待他写完,昊良才问:“嘉梁,你今日坐了一天马车,何必还要练字?明日写也使得。”
嘉梁道:“除非病得握不住笔,否则一日不可懈怠。我二叔在军营操劳一日,回家也要读书到子时,清晨还得早起用功。”
昊良听了,心下暗道:还好嘉梁年纪小些,否则我若落在他后面,也太没脸了。难怪崇仁哥能年纪轻轻中举,还是解元。我以后也不能太松懈了。
晚饭后,晨熙跟着云谨去了花园,找了亭子坐下。云谨了解二姐,若非有事,她不会坐一天马车专程来书院只为给他送一身衣衫。他屏退身边丫鬟随从。亭中只剩姐弟二人,云谨轻声问:“二姐,可是有事发生?”
晨熙面带愧色,小声道:“云谨,上次我来书院,我们去后山见了柳源……我当时心绪不宁,在我住的小花园里哭,被周婶婶撞见。她温柔开解,句句说在我心坎上,我便觉得她好……回了边境,她没让婉宁住巡抚府,却单独约我出门两次。每次都能‘巧遇’她娘家过继的弟弟。那位苏公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我……我当时鬼迷心窍,以为是缘分。他对我也似有意……第二回,他特意送我樱桃。回家后娘细问,觉得不对,哪能次次如此凑巧?娘担心是周婶婶姐弟算计我,让我试了试。果然,我一约周婶婶,她弟弟总能‘碰巧’出现。后来在一处饭店包房,周婶婶借故走开,只剩我和苏公子……他竟……轻薄于我!周婶婶还上我们家,说什么我们是‘情难自禁’……竟要提亲!把娘气坏了。娘给叔祖写了信,叔祖急召景宇叔叔回边境商量。景宇叔叔……把周婶婶赶到庄子上去了,不让她再教养泽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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