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能令边疆喘口气、休养生息的契机,一旦错失,天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再遇。
没别的法子,只能应下。
姬帝深吸口气,沉声道:“李鹤轩,朕记得你通鞑靼语,即刻去与礼部商酌,拟个议和章程来。他既乞和,便好生办妥!”
李鹤轩叩首:“微臣领旨。”
孟秉元顿时懵了。
就、就这么定了?那……
他张了张嘴,本想再谏言两句,可瞅见姬帝的脸色,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反倒姬帝留意到他的神色,主动问:“孟老可是有话要补?”
孟秉元垂首:“陛下圣断,老臣自然依从。”
姬帝眼角掠过一丝冰寒讥讽。开口道:“朕倒忘了,今日孟老进宫,原是为请辞来的。这些劳心费神的事,孟老如何吃得消。”
“啊?”
孟秉元一时没转过弯来。
这都哪跟哪啊?
方才还在说鞑靼议和的事,怎么突然就扯到自己头上了?
下瞬,姬帝的话如冰水兜头泼下:“既如此,孟老的请辞,朕准了。”
孟秉元惊得声音发颤:“陛、陛下?”
他不过是做做姿态,姬帝怎就真应了!?
可姬帝已然拿定主意:“另,擢燕岭为内阁大学士,李鹤轩调入内阁,任吏部尚书。”
孟秉元如遭雷击———这分明是让人顶了自己的位子!他终于慌了,脱口道:“陛下,老..老臣……”
“孟老一生尽忠报国,如今也该安享晚年了。”姬帝语气沉了沉,“尤其近来诸事纷扰,想来孟老也厌烦了。这般安排,可好?”
孟秉元心脏猛地一缩,强烈的危机感逼着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姬帝这话,分明是警告!
若再占着内阁大学士的位子,接下来姬鞒的案子,必定会把自己牵连进去!到那时,再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孟秉元心乱如麻:今日进宫,不过是做做请辞的样子,谁料到鞑靼那边出了乱子,巴图自顾不暇,姬帝断定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犯,自然有余力整顿朝纲。
如此,自己这个位子,谁坐都成!
何况燕岭虽不及他,却也德高望重、追随者众;再加上李鹤轩,二人联手,稳住内阁不成问题。
孟秉元瞬间想通其中关节,也明白姬帝既已拿定主意,便不会更改。
想到这,悔恨与悲凉骤涌心头。
早知今日,说什么也不会主动请辞,反倒叫人钻了空子!
可话已出口,再想收回,谈何容易?
大长公主瞥他一眼,提醒道:“孟老,还不叩谢圣恩?”
孟秉元咬咬牙,缓缓弯下腰,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彻骨寒意瞬间笼罩全身:“老臣……谢陛下恩典!”
……
姬帝留下燕岭与李鹤轩,细商鞑靼和谈之事。
苏欢知没自己的事,识趣告退。
大长公主忙道:“刈儿,昨日下了雪,路滑难行,你去送送欢丫头。”
苏欢:“……”
她今早来的时候路更难走,不也准时到了?
魏刈却从善如流,看向苏欢:“欢欢,请。”
……
已近午时,难得放晴,积雪渐融,映出冰凌般的光。
二人行于宫道,苏欢落后半步。
雪后空气清冽冰凉,苏欢深吸口气,将殿中憋闷的气息尽数吐出,整个人都清爽许多。
想起今日诸事,苏欢主动开口:“世子送我回去,不会误了正事?”
魏刈微微侧头:“正事?”
苏欢与他直视———她指的是什么,他能不知道?
果然,下瞬魏刈淡笑道:“你是说鞑靼和谈?我只负责递消息,其余自有陛下与诸位大臣定夺。”
苏欢挑眉,显然不信。
早不来晚不来,偏选在孟秉元主动请辞这天进宫?
他还特意带燕岭、李鹤轩同来,不就是要堵死孟秉元的退路?
原本孟秉元不过是做做姿态,结果魏刈一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这下,不退也得退!
何况他前脚刚退,后脚就有人补缺,半分余地都没留。
就算他想反悔,内阁也没他再插手的位置了,简直输得底朝天。
苏欢耸耸肩:“世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自然非旁人能比。”
魏刈坦然受之:“欢欢过誉了。”
苏欢:“……”
哪有人能这般面不改色地自夸?
他听不出自己是在阴阳怪气?
可思及此,苏欢又觉魏刈的确有资格说这话。他要边疆的消息,顷刻可得;想推孟秉元下台,鞑靼那边当即送上助力。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这人城府深不可测,偏还当着她的面坦然承认算计,丝毫不避讳。
苏欢心情莫名微妙。
她索性闭嘴,不想再探究。
可魏刈似不想罢休,主动问:“欢欢的生辰快到了吧?”
苏欢一怔,旋即才想起。
腊月初十,正是自己十八岁生辰。
可过去三年颠沛流离,她早没了庆生的心思。
没想到魏刈竟知晓……
当然,以他的能耐,探知这点事不算难。
她轻轻颔首:“嗯。”
魏刈目光在她脸上停留:“那……你想怎么过?”
这问题倒把苏欢问住了。
怎么过?她向来不在意这些,往年都是景熙张罗,可今年他不在,她更没了打算。
无非带景逸和芙芙吃顿好的?
“都行吧。”苏欢无所谓道。
魏刈打量她神色,发觉她是真不在乎。
换做别的女子,早该盼着生辰如何庆贺,可她却似全不在意。
魏刈略作停顿,道:“到时候,我想送你份礼,不知———你肯收吗?”
喜欢丞相的衾间欢,她超飒请大家收藏:(ixmao)丞相的衾间欢,她超飒笔趣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