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寒站在营帐外的月光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桃木剑的云纹剑柄。
剑鞘里的震颤越来越明显,像有活物在挠她的掌心,连带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垂眸看向自己绣着缠枝莲的鞋尖——方才那道从林子里飘来的气息,混着腐叶与铁锈的腥气,绝对不属于联盟里任何一个修士。
“那孩子后颈的青斑……”她低声自语,昨夜青禾弟子跑向林子时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回。
白天那孩子还哭着说师父被邪祟掏了心,可方才他转身的瞬间,沈墨寒分明看见他耳后有半枚青黑色的鳞片,像是什么邪物附了身。
更蹊跷的是,陆醉川当时身上突然溢出烧刀子混腐臭的酒气——那是他动用城隍力时才会有的征兆,说明他也察觉到了异常。
她抬眼望向营地中央那堆将熄未熄的篝火,几个值夜的帮众正裹着毯子打盹。
风卷着灰烬掠过她脚边,沈墨寒忽然伸手按住腰间的铜铃。
那是前清太医院秘制的“醒魂铃”,能震散低阶邪祟的幻象。
她轻轻一摇,铃音清越,却没惊起半分回音——看来不是普通的幻术。
“得引他自己跳出来。”沈墨寒咬了咬唇,转身掀开门帘进了营帐。
烛火在案几上跳了跳,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故意摊开在最显眼的位置,地图边角用朱砂笔标着“阎罗令藏匿处”几个字。
这是她用前清皇陵的拓印术伪造的,连纸张纤维都混了点地宫的霉味,任谁看了都会信以为真。
“墨寒姑娘这是要出门?”守在帐外的小帮众见她背着桃木剑往外走,忙直起身子。
沈墨寒指尖在唇上点了点:“去东边山梁查探邪祟动向,半个时辰就回。”她刻意提高音量,眼角余光瞥见左侧第三顶营帐的帘子微微动了动——很好,有人在听。
林子里的露水打湿了她的绣鞋。
沈墨寒绕着营地转了三圈,确认无人跟踪后,闪身躲进一棵老槐的树洞里。
她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道追踪符,符咒腾起一缕白烟,直往营地方向飘去。
“来了。”她屏住呼吸,看着那缕白烟突然转向,钻进自己方才离开的营帐。
果然,不到一刻钟,一道黑影从营帐后闪了出来。
那人猫着腰,怀里紧抱着什么,月光照在他后颈——沈墨寒瞳孔骤缩,那里赫然爬着半片青黑鳞片,和昨夜青禾弟子的位置分毫不差!
“追。”她默念一声,掌心的符咒突然发烫。
黑影刚跑出营地边界,符咒便化作一道金芒没入他后心。
沈墨寒跟着冲进林子,同时摸出怀里的传讯鸽,在鸽腿绑了张纸条:“目标现形,速带赵堂主至东南林道。”
赵霸天的埋伏比她预想的更快。
当黑影踩断第三根枯枝时,一道黑影从树顶扑下,铁掌带起的风声刮得沈墨寒耳尖生疼。
“哪里来的耗子!”赵霸天的粗嗓门震得林叶乱颤,他的铁掌结结实实地拍在黑影后心——却像打在一团棉花上,那黑影竟顺着掌风滚出三丈远。
“你……做了什么?”黑影踉跄着扶住树干,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他抬手按向心口,指尖刚碰到衣襟便猛地缩回来——原本浑厚的灵气竟像漏了底的酒坛,顺着毛孔往外淌。
沈墨寒从树后走出来,月光落在她腰间的醒魂铃上,铃身泛起淡淡金光:“你当我为何要摇醒魂铃?那铃声里混了半滴昆仑雪水,能破一切邪修的伪装。你身上的‘青禾弟子’魂息,根本是用腐尸油和生魂炼的。”
她盯着黑影后颈的鳞片,“说,周天佑给了你什么好处?”
黑影突然发出一声怪笑。
他抬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青灰色的脸,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跳动的鬼火:“周大帅?他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他张开嘴,露出满嘴獠牙,“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蝼蚁,也配问我来历?”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腾起黑雾,腐臭的气息瞬间笼罩整片林子,周围的灌木“嗤啦”一声冒起青烟,竟被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阎罗境!”赵霸天倒吸一口冷气。
他能清楚感觉到那黑雾里的压迫感——这是只有阴司正神之下的阎罗境强者才能有的气势。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九节鞭,铁环相撞发出脆响:“小陆那小子怎么还没来!”
沈墨寒握紧桃木剑,剑刃上的血痕突然泛起红光。
她能听见剑鸣里夹杂着细碎的哭嚎,那是三天前被这把剑斩过的邪祟在警示危险。
黑影的笑声越来越大,黑雾里伸出两只骨节嶙峋的手,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淬毒的幽蓝:“就凭你们?我一根手指就能捏碎你们的骨头——”
“想动我兄弟?”一道带着酒气的声音从树顶落下。
陆醉川歪着酒葫芦,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可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瞳孔里泛着金芒,正是动用城隍力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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