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外的沙沙声已凝成实质,像有无数把钝刀在青石上拉锯。顾百川背抵着冰冷的石壁,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在甲胄内侧凝成细小的冰粒。
那些冰粒随着呼吸起伏摩擦皮肉,痒意混着刺骨的寒意钻进骨髓,让他牙关不自觉地咬紧。
斩魂剑斜指地面,青蓝灵力在剑刃流转如活水,却掩不住肩甲伤口渗出的暗红血珠——那些血珠坠地的刹那,竟在青砖上蚀出细密的小孔,与血蛭爬过的轨迹重叠成诡异的蛛网,网中央恰好映出他独眼里跳动的烛火。
他屏息数着暗门缝隙渗出的雾气,每一缕都裹着腥甜的铁味。那气味层次分明:表层是新鲜血液的铁锈气,中层混着陈年腐肉的酸馊,最深处藏着淡淡的硫磺与血蛭黏液的刺鼻,像无数只无形的手顺着衣领往里钻。
雾气中沉浮的鳞片越来越清晰,边缘泛着金属冷光,偶尔有半片贴在门上,能看见细密的环纹,与之前见过的血蛭王虚影如出一辙。
最外侧那道环纹的间距明显宽于其他,显然是最近才蜕的壳,壳尖还沾着半缕未腐的发丝,在气流中轻轻颤动。
“咔嗒。”暗门门轴突然转动,不是被推开,而是从内侧被什么东西撞出裂痕。
裂缝中猛地探出半只吸盘,直径足有碗口大,内侧的细齿沾着未干的血浆,在火把光下闪着妖异的红。
吸盘张合的频率与顾百川的心跳逐渐同步,像是在感知猎物的生命力,每一次收缩都让门轴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突然想起老药农说过的话:血蛭的吸盘能通过血压波动判断猎物的强弱,那些细齿不仅是武器,更是精准的探测器。
顾百川的青蓝灵力骤然暴涨,剑穗上的银铃残片震出清响。他想起老者临终前的话——血蛭王吞噬过三千修士灵力,寻常冰棱根本冻不住它的毒。
那些修士的灵核残骸在虫体内凝结成金环,每道环纹都是一次力量的跃迁,九环齐聚的刹那,足以撼动六品强者的灵海。
他下意识摸向怀中的驱虫膏,那陶罐的陶土触感粗糙,里面的雄黄酒与蒜泥混合物还带着余温,是出发前赵岩城主亲手塞给他的,当时老人粗糙的手掌拍着他的肩说:“活着回来,咱们还得种桃树呢。”
吸盘撞在暗门上的闷响越来越密,整扇门都在摇晃,玄铁锁链被拽得咯吱作响。
第三道锁链突然绷断,链环砸在石案上的青铜油灯,灯盏翻倒的瞬间,顾百川看见油液在地面漫延的轨迹——那些液体没有渗入砖缝,反而顺着某种无形的纹路汇聚成细小的血河,河床上布满了肉眼难辨的虫卵,遇油后竟开始蠕动。
这是紫霄贼的“血引阵”,用活人血绘制的灵力纹路能加速血蛭孵化,看来刘墨早就在此布好了杀局。
暗门崩裂的刹那,腥甜的热风裹挟着暗红雾气扑面而来。顾百川的青蓝灵力在周身凝成半尺厚的冰甲,冰面浮现的莲花纹路却在接触雾气的瞬间蜷曲发黑,像被烈火燎过的纸花。
他能听见冰层下传来细微的“滋滋”声,那是腐骨毒正在侵蚀灵力屏障,毒雾中的血蛭卵正顺着冰甲缝隙往里钻,在他皮肤上灼出细密的红点。这些红点迅速扩大,形成铜钱大小的燎泡,泡内隐约可见细小的虫影在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血蛭王的躯体比预想中更骇异——半丈长的虫身覆盖着九道金环,环纹间渗出的黏液落地即燃,在青砖上烧出蜿蜒的火痕。
最前端的狼首口器张合时,三圈獠牙泛着蓝紫色毒光,每道齿缝里都嵌着未腐的碎骨,显然刚吞噬过活物。
狼首两侧的腮部鼓动着,喷出的毒雾在空气中凝成实质的丝,这些丝缕交织成网,网眼处悬浮着无数细小的灵核碎片,折射出诡异的虹彩。
“果然是七品巅峰吗……等等....应该说是半步六品。”顾百川喃喃自语道。
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灵力中混杂的三千道修士残魂,那些破碎的灵力如针般刺向他的灵海,让丹田泛起阵阵绞痛。
其中一道残魂带着熟悉的冰蚕军灵力波动,想必是北萧城牺牲的斥候,此刻正化作攻击他的利器,在他经脉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猛地咬破舌尖,借着痛感强行稳住涣散的灵力,脑海中闪过前世的经验:“面对邪祟,守住心脉便是守住胜算。”
血蛭王猛地前冲,狼首撞在冰甲上发出沉闷巨响。
顾百川只觉一股巨力顺着手臂炸开,震得他虎口崩裂,青蓝灵力如碎冰般溃散。冰甲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裂痕,暗红光点顺着裂缝往里钻,在他颈间灼出细密的血泡,疼得他眼前发黑。
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见血蛭王狼首上的金环正在旋转,环纹间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这些人脸张口无声地呐喊,声波却化作实质的冲击,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铛!”他借着反震旋身,剑刃擦过血蛭王最前端的金环。火星溅起的刹那,金环突然收缩,竟用环纹卡住了剑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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